第191章 文思泉涌写情书

在谢董事长寿辰这天的晚饭餐桌上, 客人还有不少,不过都是近亲了。

珍卿与玉琮关系好到怎样,大家都很感兴趣, 珍卿就给大家说,他们小时候念书一块, 吃喝一块, 捣蛋干坏事也一块, 是青梅竹马的情份。

而玉琮笑着说起一事。那时候珍卿在启明学校, 玉琮在永陵他二叔那学校, 他时常会恐怕,怕跟珍卿的感情变淡。

珍卿为了安慰他,曾经信口开河:

“第一个最好的朋友, 永远是最难忘的,就像第一个老婆,永远是最难忘的, 咱们是元配的朋友,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饭桌上的谢公馆诸人, 被“元配的朋友”逗得发笑。

可谢公馆原配的大房两口子,婚姻已岌岌可危, 谢董事长和杜教授, 自然不算是元配。

吴大嫂冷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敢再说什么。

谢董事长本来发了话, 叫吴大嫂也跟丈夫滚出去, 可今天白天宾客太多, 吴大嫂自己跑来谢公馆, 又恰巧叫娇娇看见, 谢董事长就暂时忍耐她。

谢董事长微笑着看吴大嫂说:“你丈夫在家病着, 吃好了,就回去照顾他。”

吴大嫂有点发慌,记起不久前被赶的情景。此时还有亲友在场,被当众驱赶她受不起。

二姐与三哥淡淡的,自顾自吃着东西,瞅也不瞅吴大嫂一眼,连佣人也眼观鼻鼻观心。吴二姐眼神示意三个孩子,乖乖坐着不许动。

吴大嫂灰溜溜地离开了。

在一个并不腐朽□□的家中,吴大嫂混到这地步,着实可悲。

玉琮不由暗暗后悔,他低估了这家人的复杂情况,一不留神讲错话了。

晚饭后宾客全都离开,自家人开始给谢董事长送生日礼物。大家多送衣服、珠宝、书籍、手表,小孩子们送的手工艺品。珍卿给谢董事长送上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母亲:

……

我坐上火车来海宁,一直惴惴不安,不蓄以最大恶意,来揣测继母,思忖许要过卧薪尝胆的日子。

我对于您的认识,富于欲扬先抑的戏剧性。不过您对于我,始终不像一位母亲,更像擎天柱似的父亲。

您也有慈母的柔肠,却让步于澎湃的事业心。所以,您凭借聪明才智和耐心毅力,把家族事业发扬光大,成为了女界的楷模。

而比事业心更蓬勃的,是您的慈悲之心。

使我最感动的,是您讲述一场瘟疫时,用最克制冷静的语言,讲述一串叫人惊心的数字。

那一连串数字的背后,意味着多少逝去的生命。那么多人无动于衷,您按捺着无奈与悲哀,镇静地向人呼吁着。原来这就是大音希声。

这样似有妇女的荏弱,可我觉得,伟大女性柔韧的脊背,也像高山一样挺拔。

我生母壮年早逝,我永失她的爱抚,幼年豆蔻之岁,唯凭隔代长亲来管教。我总以为,他人不足凭恃,该多加自爱自重。

可您用行动告诉我,一个人的灵魂,除了用以自爱自重,还可以爱惜这么多人,扶持这么多人……

中国人对亲疏远近的廓分,就像把一颗石头子,投进一片湖水中,把自己作为中心,距中心越远的漪沦,仿佛越与自己不相干。

但在您并非如此,中古圣人的言论中,大道行的其一标准,就是“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您是大道的践行者,是自发的慈善家,是菩萨在人间的化身,是我人生十余载,第一个自觉接受的榜样……

谢董事长看哭了,哭得叫人没有料到,珍卿从未见她哭过。

她泪中带笑,把珍卿揽在怀里,亲昵地用额头抵额头,静静地抱她一会儿,又在她鬓角上亲两下,擦着眼泪说:

“我有这么多儿女,没想到最会疼人的,还是我的小女儿。”

大家没看到信的内容,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仲礼和娇娇嚷着要看,看小姑写什么把奶奶弄哭。

珍卿跟谢董事长,早先是有隔阂的。谢董事长在珍卿跟杜教授间,总是把杜教授放在优先位置。所以,她跟杜教授结婚后,她没有努力接珍卿来海宁。

珍卿与杜教授闹矛盾时,她会优先维护夫妻关系,不大批评教育杜教授,自然把她与儿女的关系,放在次要的地位。

这一方面,她亲生儿女也看不惯,珍卿也不会过分看重自己的感受。

谢董事长有她的私心,虽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但珍卿是个太明白的人,她会权衡她的得失,确定需要回报的比例。所以她对谢董事长,总不如对二姐、三哥那样亲。

但珍卿扪心自问,谢董事长作为继母,少有人比她做得更好。何况她赶走大房两口子,又听吴祖兴浪骂她那么多话,心里一定会有伤痕。

越是真心实意的话,越难以用轻率的语言表达,珍卿干脆写一封信,表达对谢董事长的感激和崇拜,这大约比任何金银珠宝更能抚慰她的心。

一试之下果然如此。珍卿恍然大悟,她忽然看向三哥,她当面讲不出来,干脆也写信算了。

三哥看她眼神奇异,问她怎么了,珍卿说没什么。

玉琮看着珍卿,他真佩服珍卿这么伶俐,他跟养父母相处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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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难得见到玉琮,珍卿预备跟学校请假,带玉琮好好在海宁玩耍。

俊俊哥第二天来给谢董事长祝寿。

他听说玉琮想参加空军,问他为什么。

玉琮毫不掩饰男儿热血,说中国现在山河破碎,侵略者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妄为,他希望有一天开上轰炸机,把胆敢凌犯中华的敌寇,全部赶出中国,为此粉身碎骨也无怨。

俊俊哥拍手大赞:“好小子,保家卫国,就需要爱国有雄志的青年人,我支持你参军。”

然后,俊俊哥问他想不想参加陆军。

俊俊哥自己是粤州陆军军校出身,跟茧河空军学校联系不大。

陆军军官学校已迁至新都应天,俊俊哥有很多师长、同学在那,就算错过招生期限,事情也不是不能操作。

玉琮之所以要参军,就源于对外国侵略者的厌恶,尤其津城有日租界,东洋小鬼子最会耀武扬威,他看一回就痛恨一回。

他在科学画报上看到,飞机能做的事很多,除了执行运输、侦查任务,还能定向轰炸目标,在战场上的作用,是其他兵种不能替代的。

他想象做个飞行员,一定是无上光荣的事。

但考虑此时的处境,玉琮也愿意在兵种上妥协。

他自小在乡下自由长大,养父母苛刻严厉的监管,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了永远不再回去。

当然,玉琮最关注的是:“能上战场打仗吗?”

俊俊哥笑着说:“当然,领袖创办各种军事学校,就是为培养能统帅军队的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