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二更君(第4/5页)

不远处,有好些人聚集着正看热闹,有一人听见斧头的话,赶忙跑过来:“小孩,你刚才说什么?”

斧头道:“谁是小孩,我是斧头大爷。你没听清?我们先生才在来的路上,遇到那么大一只白老虎挡路,还以为它要伤人呢,你猜怎么着……”

斧头才经历了那样离奇的事情,巴不得跟人大说特说,一看有个来问的,顿时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那问话的人听得真切,赶忙回头嚷嚷了一句,刹那间,又好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斧头看听众加多,越发得意,却又担心他们以为自己夸大其词,便道:“我可不是说谎,我们整队人都看见了。对了,你们在这里住着,难道没见过那只很大的白老虎?眼珠是蓝的!”

那问话的人却没空回答他,而是如风一般跑到寨子内堂,也不管薛放正在里头,便指手画脚地跟那老者说了一通。

那老者本是这俇族寨内的长老,德高望重,对薛放也是外热而内冷地应付,突然听了这话,顿时变了脸色,忙转头看向薛放:“官爷刚才路上,遇到那只白虎了?”

薛放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老者瞪着他,却忽然双手合什飞快地念诵了几句话,薛放冷眼旁观,却见他似乎满面激动而非恶意。

这长老念了几句,才又睁开眼睛望着薛放:“官爷在路上耽搁了多久?”

薛放道:“差不多一个时辰。”

长老长叹:“那只白老虎,在本地大概也有二三十年了,它并不伤及人畜,只在山中出没,已经是极有灵性的了。”

薛放道:“这倒说中了,它还会给自己找个妙手回春的好大夫呢,换了别的什么人,也不能治它的病。”

长老频频点头:“官爷有所不知,近半年来,时不时听见白老虎在山中长啸,那啸声却跟以前不同,村中人都说,它大概是患了伤病。没想到果真如此……”

薛放本觉着这些人对自己怀着敌意,正警惕,没想到因为那白老虎而骤然缓和。

不料那长老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话,顿时让薛放心有余悸,一阵后怕。

原来先前堵住他们路的那些碎石跟滚木,恰好就在今日他们救治老虎的那个时辰坠下的。

所以若是推算起来,假如当时薛放当真射杀了那只老虎,硬闯而过,只怕正赶上那大石坠落,那可比老虎的杀伤力更强百倍。

可见冥冥之中,真正一切有定。

老者听说他们救治了白老虎,一反常态,连那些原本有点横眉冷对的青年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很快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杨仪虽然想看看村寨热闹,但因累的很,只好暂时歇息。

她回想先前给老虎割除那个紫色痈瘤,当时不觉着怕,这会儿想起,才惊讶于那会自己为何那般大胆。

可又一想,她之所以毫不惧怕,恐怕是因为她身边始终有一人相伴。

比如,就在她给老虎切除那物的时候,薛放便在她身旁,而且他正好挡住了老虎的头,隔开了杨仪跟老虎。

当时杨仪没多想,此刻回想,才知道他的苦心用意。

薛放多半是预备着假如那老虎暴起,他便是杨仪的第一屏障。

杨仪觉着如果老虎咬人,咬她便是。然而对薛放而言,他会不顾一切保护她。

杨仪揉了揉额头,不知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窗外,又响起了仿佛是芦笙的乐调。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杨仪抬头,却见是屠竹走了进来。

她问道:“旅帅呢?”

屠竹笑道:“那些人听说咱们路上给老虎治了病,不知多高兴,非得请先生去喝酒,旅帅给你挡住,他自己跟那些人去了。”

杨仪怔怔地听着,垂眸微微一笑。

屠竹却清了清嗓子,靠近了道:“先生,我、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杨仪抬眸:“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屠竹先是回头看了眼门口,见无人,才小声道:“先生,我觉着我们旅帅病了。”

杨仪陡然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病了?”赶忙在心里回想,自己给他诊过脉,怎么竟没听出来呢?

屠竹道:“先生莫惊,不是那种大病,就是、就是我觉着旅帅不对劲。”

杨仪着急:“你快说。”

“就是男人的那种病。”屠竹像是个背地嚼舌头的小娘们。

杨仪不懂。

屠竹索性靠近她几分:“就是……遗精。”

杨仪一惊:“什……”

屠竹道:“按理说,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可是以前旅帅从不这样的,直到泸江那日,再加上昨天……这短短的半个月,竟两次!这便有点怪了吧。”

杨仪瞪着他,想说点什么,又张不开嘴。

屠竹叹气:“我本以为泸江那一次是例外,倒也罢了,谁知这么快又这样……我倒是有点担心旅帅身体了。”

杨仪挠了挠头。

屠竹忧心忡忡:“先生,你不会以为我是杞人忧天吧?这种事,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许是正常的。可在我们旅帅身上就不正常了。”

杨仪咳嗽了数声,终于还是问:“怎么不正常呢?”

屠竹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之人:“我告诉先生,之前在春城的时候,那些军官们得闲,不是去逛窑子,就是弄个女子在屋里伺候,再不济就是丫鬟、或者身边……”

他把那个词忍住:“可是旅帅从不沾这些,我倒不是抱怨他不沾,就是说,他先前从不沾染,可突然间就连续这么两次……岂不叫人吃惊?所以我才担心,是不是有什么症候?”

杨仪几度呼吸。

“先生,您给拿个主意?”屠竹眼巴巴看着她。

杨仪想了半晌:“按理说少年人,有个几次冲动,算不得什么,可……”

“可什么?”

“可上次我曾给旅帅把脉,那会儿就听出他肝脉偶尔有气攻之象,倒不是大碍,不过,你若是想要调剂的话,倒是有个方子。”

屠竹眼睛放光,忙问是什么方子,似乎要立刻去抓药。

杨仪道:“这个简单,就用知母一两,黄柏一两,要去皮,滑石三两,磨成粉,用水和成药丸子,空心的时候用温酒送服,再喝少许盐汤下之便可。”

屠竹道:“这叫什么名字?”

杨仪道:“斩梦丹。”

杨仪可没跟屠竹细说这斩梦丹的功效,免得大家发窘。

知母味苦性寒,清热泻火,黄柏润燥解毒,退湿除蒸,这斩梦丹正是专门医治梦泄遗精的。

杨仪忖度……薛放未必用得上,但要真的还这样不改,自然就该吃一吃了。

给了屠竹,让他忖度去办就是了。

两个人商议了此事,屠竹又叮嘱:“旅帅脸皮薄,怕是不愿意叫人知道,这件事只告诉了先生,那药丸我会尽快弄些,先生可不要跟旅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