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牛气二更君

◎黄雀在后,狼人之杀◎

小狱卒带着斧头, 悄悄避开人出了牢房。

斧头向着小狱卒道了谢,又托他多看着薛放,自己一路狂奔报信去了。

而就在斧头跑出笏山巡检司衙门之后, 有两道人影自巡检司大门闪了出来。

田溪桥目送斧头小小身影消失在长街上,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今晚上大家都忙得很啊。”

他旁边的是笏山巡检司旅帅潘四涟, 潘旅帅道:“田通判故意放这小毛孩子进去探望薛旅帅, 不知何意?”

原来田溪桥先前虽走了, 却叫人加倍留意监牢的情形, 小狱卒被打而越勇, 偷偷带斧头进内,也不过是他故意叫人放水。

实则一切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田溪桥道:“何意,当然是捉大鱼了。”

“谁是大鱼?”

田通判看看天色:“潘旅帅不必着忙, 待会儿你自然就能见着。”

他一招手,身后又有几人走了出来,除了先前跟着他的那些春城衙门的副手之外, 其中一人, 竟正是永锡巡检司的罗队正, 并先前那壮胆向戚峰谏言的老参军。

斧头如一阵风似的赶去戚峰下榻的驿馆。

从白天审讯后,戚峰先骂田溪桥, 把所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话骂了一遍, 仍无法解气。

跟他的副手道:“旅帅,先别骂了, 快想法子要紧, 这田通判是冲着薛旅帅人头来的……偏偏薛旅帅又当堂认了, 今日看田通判那架势, 若非尸首没带来, 怕是立刻就要判决, 那时再想改就难了。旅帅怕是斗不过他……要不要催一催隋旅帅那边?”

戚峰摇头:“笏山就在津口对面一河之隔,隋子云早该知道,他能来早来了!”

“人虽不能来,可是……隋旅帅既然消息灵通,难道法子也不肯给您出一个?这一河之隔来往又非很难。”

戚峰直了直眼睛,忽然愤怒:“听说狄小玉一直都在津口,哼,我看他是等不及要当狄将军的女婿,这会儿怕是不敢插这个手,免得坏了他的好事。”

正说着,外有人来报,说外头有个人自称是泸江来的,要见戚旅帅。

戚峰本不想在这时候见外人,可听说泸江来的,有点担心佩佩会如何,便叫传进来。

不多时那人进门,二十左右年纪,着一袭寻常青衣,上前行礼,含笑道:“旅帅还认得我?先前我在咱们泸江巡检司的门房上,今日经过这里听说旅帅在此,特来磕头。”

戚峰定睛细看:“你是……”望着那人面孔,突然道:“哦,是你啊。”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身边的人都退了出去,戚峰站起来:“姜云,你怎么忽然跑来了?是不是隋嬷嬷叫你来的?”

原来这人哪里是什么泸江的,而是隋子云身边近身的姜侍卫,他见屋内无人,才说道:“我们旅帅知道此处的事,可惜不能亲来,所以叫我来给旅帅带两句话。”

戚峰正想取经,可听隋子云不能来,便哼道:“有什么东西拴着他的腿?他为什么不能来,刀架脖子上了他倒坐得住!”

姜侍卫忙陪笑:“戚旅帅,你且听我说完再撒脾气不迟。”

戚峰满脸不悦:“我倒要听听他特意叫人来,有什么了不得的话。”

姜侍卫靠前,在戚峰耳畔低语了两句话,道:“我们旅帅说了,只要您按照这两句行事,薛旅帅必定无恙。”

戚峰瞪着他:“我……”正要表达自己的不懂,忽然是斧头从外窜了进来:“疯子,快!救命吧!”

戚峰猛地跳起来:“怎么了?是旅帅……”

斧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就把自己跟小狱卒偷偷潜入牢房的事告诉了他:“十七爷说了,叫你快去监军所,不管怎样都要把杨先生一根头发丝也不掉地救出来!”

戚峰目瞪口呆:“这怎么说?姓杨的不是好好地在温监军那当贵客享福的么?他又不是给关在牢里……”

“你别问!”斧头跺脚:“横竖这是十七爷吩咐的,他说的真真的,只要你能把杨先生好好地救出来护他无事,十七爷自然无事。要不然……”

斧头想到薛放被关在牢房的情形,说不下去了,小嘴努了努,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要不然十七爷就没命了!”

戚峰原本也以为薛放又不知操什么心了,待看斧头如此,才忙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真是……他们难道用的是一条命,怎么这个有事,那个也有事,离了谁竟活不了?我真……”

他嘴里说着,又去摸下巴颏:“说救人,该怎么救,总不能白眉赤眼地冲进监军所把人抢出来?我今儿也去过一次,那温监军简直就像是个浑身涂了香油的黄鼠狼,滑不溜手,见都不肯见我……正儿八经地要人自然也不成了……”

姜侍卫在旁听到这里,有些惊心:“戚旅帅,您可得记着我们旅帅方才跟你说过的话,千万别……节外生枝才好。”

戚峰早把那两句话扔到九霄云外了,听他提才想起:“啊……可你说怎么办?十七把话说的这样死,你叫我不管吗?隋子云要真担心这儿的事,叫他自己来,说两句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哄我?”

原来方才姜云说的是“按兵不动,绝处逢生”这两句,戚峰本来是要听得,可惜斧头来的更加及时。

姜云目瞪口呆:“戚旅帅……”

“你别出声,”戚峰揉着额头,似乎想从自己浆糊一团的脑袋里挤出一两个不太高明的主意:“让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最好。”

夜渐渐深了。

戚峰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挑了几个轻功出众的侍卫。

姜云只觉大事不妙,但他方才几次拦阻,戚峰哪里会听他的话,除非隋子云亲身在此。

“你起开,别耽误我正经事,”戚峰被他嘀咕的烦了,“就算隋嬷嬷现在在这里也没用,他跟十七之间,我也只听十七的。何况是你?”

姜侍卫觉着受到了无情的伤害:“戚旅帅……”

戚峰缓了缓:“行了,你不过也是传消息给我,听不听毕竟在我,就算有个什么,也不怪你。”

他安慰了姜云一句,便又对斧头道:“你留在这儿等着,别四处乱跑。”

笏山跟津口相隔虽近,但跟津口不同。笏山相对安稳,跟对面繁忙杂乱川流不息的津口相比,笏山安稳的像是被许多血管围绕的一颗小心脏。

自从温英谋坐镇后,近十年没发生过什么事关人命的案子官司等。

潘四涟的巡检司,晚上虽也分更次值夜,但年年的安稳也让众人心生懈怠,只走马观花一趟了事。

加上戚峰众人行动迅速而隐秘,直到他们摸到监军所,找到适合翻墙之处,始终都无人察觉。

戚峰觉着到目前为止,实在顺利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