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二更君(第2/3页)

薛放却淡淡地:“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是来讨债的。”

“讨什么债!不过是你惯用闹事的借口,你才放出来,不思悔过,却又如此强横霸道,看你是真不想在巡检司立足了。”

温英谋觉着田溪桥实在不会说话,这样只会更激怒了薛放,于是探头道:“十七,我跟田通判不过是奉命行事,这案子也是审的清楚明白,你又何苦误会了我们两人,又节外生枝闹出来,也辜负了狄将军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田溪桥扫了他一眼:“何必跟他多说,他一味的逞强逞凶,怎会知道闹出烂摊子要人去收拾的辛苦!才放出来又如此不识好歹,怪不得人说是骄纵的侯门子弟!”

温英谋听着前半句,连连点头:“是是是!”听到后半句,却又忙摇头:“不不不!”

薛放望着他两人,刚才吃的东西有点急,仿佛还有点太咸口了。

他拿去桌上的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便向着口中倒下来。

连喝了几口,薛放把茶壶往地上一扔,碎片四溅。

温监军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养了几年的紫砂壶……”

“你们两个,”薛放抬脚踩着旁边你的石鼓凳,指着他两人道:“是说我不知好歹,说我不明事理,不解你们费心营救我的苦意是不是?”

温英谋一愣,田溪桥也微怔。

这时侯院子外涌进来一大帮侍卫,温监军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又退了出去。

“十七……”

不等温英谋开口,薛放道:“你们当我不知道,就算是谁要我的脑袋,狄闻也绝不会容许,你温大人当然也清楚这一点。田大人不管如何,都取不了我的性命,但是……”

薛放的唇有点发抖,他咽了一口气:“你们不该欺负一个无辜的好人。”

温英谋跟田溪桥对视了一眼。

田溪桥道:“你说的是……杨易。”

薛放道:“他只是个大夫,那银针也不是他故意要取施武性命,是施武自己拍入体内,杨易把这件事告诉你温大人,不过是想保全我……可是你,你当时就该告诉他,我会无恙,至少我不会真的去死!但是你为什么不说,你就顺水推舟的叫他认罪,你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在他身上……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

温英谋本来似千重面的脸难得地透出了一点裂纹。

他跟田溪桥向来觉着薛放什么也不懂,此番闯进来大闹,甚至辜负了他们的苦心,谁知竟然……

确实,正如那夜俞星臣所说,不管温英谋做了什么,叫谁来审讯,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保住薛放的性命。

只要认准了这个,那不管田溪桥如何的作为,他们从始至终都只为一件事:薛放得无恙。

那夜俞星臣询问为何田溪桥先前急着给薛放定死罪,这其实是在田通判抵达笏山之前就已经做好的打算。

因为这案子是多人目击,并无翻案可能,所以田溪桥拟定的法子便是尽快定案,先压下悠悠众口,免得巡检司上下更为轰动,然后根据本朝律法,兵部卫籍谋害同僚获死罪,必定要得兵部跟刑部复核,按照预计,不多时兵部就会下令提人进京了。

只要回了京,就不是他们的职责,京城内的老侯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甚至于,在很久之前,狄将军跟扈远侯就达成了如此默契。倘若在羁縻州解决不了的,便尽量叫他回京再议。

本来若没有杨仪出现,此刻薛放应该已经不在本地,虽然是背负着死囚之名离开的,但毕竟还有一线生机。

可杨仪承认是她杀死施武,温英谋才临时改了主意。

其实薛放本来只信任温英谋一人,当田溪桥出现之时,因田通判种种表现,他还以为田溪桥是施武那边的。

直到潘四涟先前跟他讲述了审案过程,尤其是田溪桥分析,说什么……那夜他发现施武已死,为掩护杨易才打烂那厮狗头。

薛放知道,这应该不是田大人聪明过头,而是因为他故意为之。

温英谋跟田溪桥错愕无言,薛放道:“我只问你们一件事,杨易是怎么死的。”

“他……”

“是不是你们为怕夜长梦多,杀了他灭口,就此一了百了。”

“当然不是!”温英谋赶紧否认,大声地:“出了事,我们都很意外。”

田溪桥却冷冷地:“他既然已经认罪,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了!”

薛放道:“原来我猜对了一半。那杨易究竟是怎么死的。”

温英谋道:“他是自己服了毒……不,那是补药。只是他虚不胜补。”

薛放道:“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温英谋越发震惊:“你、你莫非是说……”

田溪桥道:“俞主事?”

薛放道:“他做了什么。”

“俞大人没做什么……”温英谋才出声,忽然见薛放靠近,他忙又退到田溪桥身后:“十七,俞大人那夜虽来见过杨先生,但他确实不曾做什么,杨易确实是自己吃了那颗药的。对了……他临去还有话跟你说呢。”

薛放一愣:“什么?”

温英谋道:“当时戚峰跟你那个……侍卫都在,如果真是俞主事做了什么,杨先生岂会不先指认?”

“他说了什么?”薛放有些发怔。

狗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薛放一个恍惚,忙回头寻找。

有瞬间他感觉只要自己回眸,就会看见豆子陪着杨仪,从不知哪里走出来,走向他。

但让失望的是,他把这小花园飞快地看了个遍,竟仍是没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不想见的倒是有一个。

狄闻。

“十七哥!”先出声的是狄小玉,她原本扶着狄闻,此刻撒手向着薛放飞奔而来。

温英谋见状,蹑手蹑脚要走开,薛放一伸手拎住他的后领。

田溪桥见状呵斥:“十七郎,你不要太过于骄纵……”

薛放转头,忽然道:“田大人可还记得我在牢房里同你说过的话?”

田溪桥本以为他不会轻举妄动,何况当着狄闻的面。

“说什么?”

“你若敢把杨易拉进来,我绝不放过你。”

田溪桥蓦地想起来,当时他有恃无恐地答了句“等你死里逃生后、再来不放过”。

“你想怎么样?”田通判有点不安。

薛放盯着他的脸:“我真讨厌你这张脸。可惜你禁不住我一巴掌。”

田溪桥刚要倒退,薛放探臂,揪着他腰带把人拽飞起来。

耳畔传来狄闻的声音:“十七休要胡闹!”

田溪桥天晕地旋,下一刻,人突然像是飞了起来,整个腾空而起。

“啊……”田通判只来得及叫了起来,下一刻,整个人噗通落地,在花丛中滚了滚,闷声惨叫。

原来他落地之处,乃是一大片的枸骨花丛,这枸骨的叶片处处是尖刺,田大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跌卧花丛中无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