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新的加更君(第2/3页)

“这位公子,不知……”白淳这才忙敛了惊讶:“是杨家的哪一位?”

杨仪冷冰冰地扫了眼旁边静观其变的俞星臣:“我本闲人,只是俞大人觉着攀上杨家于我大有好处,竟非说我是杨家之人罢了。”

白淳双眼微睁,看向俞星臣。

见他面不改色地:“回京之后,自有定论。”

白淳哈哈笑了几声:“有意思,我只知有人喜欢假冒杨家,招摇撞骗,第一次看到反过来的。”

他竟不以为忤,请杨仪落座,又对俞星臣道:“贤弟你打什么主意?看这位小兄弟一脸不情愿,你总不会是把人家从什么地方绑来的吧。”

俞星臣道:“这猜测虽不中,但也不远了。”

白淳看向杨仪,端量她的面相:“别的我不敢说,可既然俞大人一心认定了你,想必……你也有令他青眼的过人之处?”他稍微一顿:“你也会医术?”

杨仪道:“略微知道几个方子罢了。”

俞星臣忽道:“兄的身体一直无大起色,择日不如撞日,为何不叫她给你看看?”

白淳踌躇:“才见面就叫人做这个,未免太唐突了吧。”

俞星臣看向杨仪:“你觉着呢?”

杨仪心里的疑惑是,前世白淳为什么会死?

难不成他真有什么杨登都没看准的疑难之症,还是他真自己命运不济。

她起身:“请白大人脉。”

白淳喜欢她这不拘一格的性子,把自己重重叠叠的衣袖向上撩起。

杨仪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扫向白大人面上。

白淳道:“如何?”

俞星臣却在旁边喝茶。

杨仪换了换指,又过片刻才撤了。

白淳见她不答,心里竟有点慌:“莫不是真有什么妨碍?”

“倒是没有大碍,”杨仪垂着眼帘,“就是……大人的体质略虚,缺了调养。”

俞星臣一手掀着碗盖,垂着碗内的茶:“你有什么话,可别藏着掖着,若是有病症不敢直说,也算不上好大夫。”

白淳道:“这话虽难听,确有道理。”

杨仪的脸色一阵难堪,终于道:“大人的病症,自己该是知道的。又何必问呢。”

白淳微怔,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神情微变。

俞星臣却又问:“他虽知道,未必跟你说的一样,你倒是说说看,才见你的本事。”

白淳忙道:“不必!”

“兄莫急,”俞星臣道:“我只怕她是自己也拿不准,故意诈人……”

话音未落,杨仪道:“白大人洪脉两寸,来盛气衰,沉微乏力,可见心血虚亏,真元溃衰,若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阳事不举已近十年。”

话音刚落,白淳一张白脸忽然开始泛红。

俞星臣才喝了一口茶,大概是呛到了,眼见要失态,可他竟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杨仪说完之后微微欠身:“如此隐私本不该当人说出,奈何俞大人不依不饶。还请大人见谅,告退。”

白淳的病症,通俗些说来便是“不能人事”或者“不举”,“阳痿”,杨仪本以为他会是什么难以料理的大症候,没想到竟是这样。

既然看出来,解了心头疑团,这种病她也不愿沾手,当即告退。

杨仪去后,船厅内还是寂静的吓人。

与其说是寂静,倒不如说是有点尴尬。

顷刻,俞星臣道:“白兄见谅,是我唐突了。”

白淳却并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虽然被杨仪揭破隐秘,当场发窘,但此刻已经镇定下来,他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年纪轻轻的,为何竟这样老辣?竟看的如此之准。比那些积年的老先生都厉害。哈……我信了他是杨家的人了,只是,从不曾听说杨家有如此出色的后生啊?”

“这,有个缘故,兄日后便知。”俞星臣虽然道歉,眼底却毫无波澜,此刻盯着白淳的脸看了会儿,才垂眸道:“我也不晓得她这样厉害,可……要真如她所说,兄又为何没早早地调养呢?”

白淳道:“你不知,我为这毛病,吃了不知多少药,可是我心里清楚,这是年轻时候太不知节制,弄得身体亏了,要不然怎会到这个年纪才得了麟儿呢?不过我原本担心此生无子,如今总算有了子嗣,也放心了,却也不必再于这身子上费心思,不如还是把我昔日抛下的乐调音理再做起来为要。”

俞星臣眉峰一蹙:“呵,白兄倒也是想得开。你心胸如此宽阔,不愁在乐工之上没有建树。我先前听闻,皇上在宫内每每念说没有好乐调可听,不如当初白博士在的时候。也许……有一日,兄仍将回京任职,也未可知。”

白淳笑着举杯:“那我就先多谢贤弟吉言了。”

两人说笑了阵,白淳到底又把外头那一班他亲手调理的乐工叫了进来,让重新弹奏。

杨仪本已经退出,只是一时不想回舱,便去看灵枢弄回来的药材等等。

忽然听到厅内一阵乐声悠扬,不由驻足抬头。

她虽知白淳是太常寺妙手,但从没这个机缘亲自听他所调排的鼓乐,也没有兴趣,如今猛地听见如此吹奏,简直似天籁一般!耳目都仿佛在瞬间澄明一新。

陆续地,周围船上的奏乐跟喧嚣都渐渐停了,每艘船上的人都忍不住向着此处探头,侧耳聆听,如闻仙乐。

一曲终了,余音犹在。

杨仪立在原地,只觉身心依旧沉醉于方才的绝妙之曲中无法自拔,仿佛所有的忧烦、病痛,对前路的未知,都被这乐调抚慰一空了。

周围那些船上的人,也都意犹未尽,仍是眼巴巴看着此处,恨不得叫再弹奏一遍。

隐隐地,白淳问道:“如何?”

俞星臣道:“果真妙绝,此曲只应天上闻,我料定若是皇上能得此曲,必爱若至宝。”

“你若说好,自然是好,”白淳笑说完,低低咳嗽了几声:“若我不叫你听,岂非可惜?”

“你我虽相谈甚欢,”俞星臣道:“但夜渐渐深,船上毕竟风大,湿气又重,白兄还是早些回府吧……若他日能进京,你我自然有相叙的时候。”

杨仪听到此处,便要下船舱。

正拾级而下,那边俞星臣陪着白淳出来,白淳的鹤氅之外竟又添了一件半厚的毛坎肩,灵枢亲自扶着白淳的手下船,俞星臣站在船头摆手相送,眼见那边灯笼伴着轿子逐渐远去。

等俞星臣回头,杨仪早已经下船舱去了。

灵枢道:“大人要的那牛奶,找了半城好不容易收了一瓮,才叫他们拿去熬了。明儿的醍醐酪总算断不了了。”

俞星臣颔首。

灵枢又道:“还有杨先生要的药材,也都齐备了,按照大人吩咐,纵然她没要的,也捡着收了些,若还有欠缺的,等下次靠岸再去找便是了。方才杨先生看了看,似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