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新的加更君(第3/4页)

杨登站起身来:“这件事是我有失考量了,只是想着她头一次回来,我做父亲的到底还是……”

杨达哼道:“又不是有人赶她出去的,如今回来也没有人把她往外撵,她又不是三岁孩童,还处处离不开父母护持不成?当初因为她母亲不告而别,闹得满城风雨,连累咱们家里百年声誉,唉!我就不提了,只盼你长点心吧!”

好好地来跟他商议给老太太换药的事,最后又拐回当年的旧事上,杨登无话可说,只好告退出来。

不料这一夜,老太太又发起高热,一宿折腾,带累屋内的人都不得安寝,杨达跟杨登半宿被叫起来,也在屋里伺候了大半夜。

惊魂动魄,直到天亮,老太太才总算安稳了些。

他们这些人是这样,底下使唤的人自然也是忙碌一夜,自然多有怨言。

杨登本来想回房,谁知听见两个伺候婆子嘀咕:“谁知老太太的病反而更重了,必定是那个主儿回来,冲撞了!”

“真真是个扫把星,当年她的母亲是那样祸害不够,如今她又来,老太太跟二奶奶就都病倒了,哪里这样巧……必是她的晦气,我看迟早杨家也给她带累完了……”

杨登气的要叫人拿下痛打,不料杨达也听见了,竟拦住他道:“也难免他们说嘴,我心里也有这个疑虑,先前老太太还没这么严重呢。听闻昨儿又生了一场气!实在不成……不如在外头弄一处房舍,先叫她搬出去避避为要。”

杨登震惊地回头:“大哥!你……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关乎老太太身子,不由得我当儿子的不多想!”杨达一宿折腾,心里大为不忿,哼了声:“何况你说怪力乱神?时下这种事岂是少见?先前京郊照县那个地方,明明死了要下葬的人,第二天,尸首竟不翼而飞!众人惊慌找寻,谁知竟在家里原先的房间找到,且换了一身旧衣裳,就仿佛自己走回去似的……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回!都说地方上闹了鬼,你若觉着怪力乱神,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件事情,最近才传入京中,一时也闹得满城风雨,据说刑部已经派了专人前去照县。

不过杨登才不关心这个,他知道杨达眼高自大,性子倔强,自己没法儿跟他犟。

如果老太太的病不严重,他本打算就顺从杨达的,可如今看老太太苦熬了一夜,一把年纪的老人家,竟又受这种苦楚,他当儿子的又岂能坐视不理,虽不敢触怒杨达,但总要像个法子。

故而杨登思来想去,便来找杨仪。

杨仪也已经听小甘说了外头的事儿,她琢磨了一夜,已经想好了如何料理老太太的病。

杨登若不来问,她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说,杨登肯来问,就证明他是相信自己的。

杨仪道:“第一,必得把现下用的人参健脾汤跟理中丸等停了,第二,老太太的症状虽多,但不能一蹴而就,必要一步步来,先要清热,热退了,便是对症,才好继续。”

杨登听着“一蹴而就”,先前杨达分明也说过,但如今经由杨仪口里说出,却十分顺耳了。

他连连点头:“你说。”

杨仪道:“僵蚕化痰散结,天麻平肝熄风,这两种为君,升麻清热解毒,知母卸火润燥,然后……”

半刻钟后,杨登自杨仪院中出来,伺候杨仪身边的小连就也借口要找东西,离了院子。

小甘站在廊下张望,回头对杨仪道:“咱们也不急着用针线,怎么小连就跑去找针线呢?”

杨仪没穿褶裙,仍是一套家常衣裳:“随她,不用管。”

她下台阶,开始练八段锦。

小甘看的眼睛发直:“姑娘……这是什么?”

杨仪不理她,只专心致志操练。

之前在羁縻州蓉塘,没遇到薛十七郎的时候,每天早上雷打不动,杨仪都要练这个,对于补气养身大有好处,后来跟着薛放东奔西窜,每天不得闲,竟都落下了,如今正好重新拾起来。

这天到了傍晚,小甘在外头转了一圈,跑了回来。

她笑对杨仪道:“姑娘,有一件好事,听说老太太的热退下去了,还是登老爷给开的方子呢!”

这本在杨仪的预计之中,不算奇闻。

杨仪正翻看一本医书,回来府里的一大好处是,杨府关于医理的藏书甚多,应有尽有。

前世杨仪进府之后,最初也还看过几本,可后来闹出王珏的事后,她再也没有去要,恐怕被杨登说没规矩。

如今已经没这般顾忌了,先前杨仪打发了小连,去杨登的书房说要两本书看,杨登竟也真的找了两本给了她。

听了小甘的话,杨仪头也没抬,只“嗯”了声。

不过小甘又说:“可是大老爷那边好像不太高兴,跟登老爷吵了起来,我远远地听着,大老爷好像骂登老爷‘妄然自专’‘一时之效’等话,不知何意。”

杨仪道:“大老爷不相信这方子有效,说老太太的病症会反复。”

小甘有点担心:“姑娘,真的会反复吗?那药到底有没有效?”

杨仪道:“有没有效,他说的不算。”

“那……谁说的算?”

“傻丫头,”杨仪一笑:“好不好,当然是病人自己心里清楚。”

贴身丫鬟告诉了李老夫人,两位老爷在外头争执。

老太太定了定神,让他们叫进来。

昨日老太太还头晕身热,燥的糊里糊涂,此时脸色却见了正常。

望着两个儿子站在地上,她道:“都不用吵了。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自然知道。谁也没有坏心……不过,照现在看来,二老爷的方子还是管用的。”

杨达一惊:“母亲……就怕他是投机取巧,凑巧了而已,毕竟看病要看长远效用。”

“行了,”老太太打断了他:“昨夜燥热的我如同被放在火炉子里熏着,眼也昏暗的看不见东西,比死了还难受的滋味,可今日吃了三次药,如今身上竟清凉下来,眼前也明白了,神也定了,这就比什么都强!你们说一万句,不如我这片刻的安逸最好。”

杨大老爷垂头:“是。”

老太太看向杨登:“你这方子甚好,你就再接着这样,给我越发治一治,熬了这个月,我几乎小死了一场,实在受够了。”

杨登道:“是,母亲放心,母亲的病症必定无恙。”

老太太身体好转,心情也随之畅快,笑道:“只是我不懂,病了这么久,热一直不退,怎么才吃了一天的药就清凉畅快了呢?简直比灵丹妙药还快些,且先前都不想吃东西,如今倒是觉着饿了。”

杨登本来不愿在这时候提到杨仪,怕老太太成见太深,恐怕会逆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