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二更君(第2/3页)

萧太康瞥向杨仪:“是吗。”

陈献道:“沈家娘子所说,他是卯时出门,从家门到那林子,大概两刻钟左右,这又是个犯案的点儿,只要找到在卯时之时没有人证的人,再跟昨夜萧大人提供的知道你诈死之事的名单合在一起,必有端倪。”

萧太康垂眸:“我看,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吧。”

陈献道:“那萧旅帅莫非有线索?”

萧太康沉吟。

此时,旁边的王参军冷哼了声:“陈旅帅!这是在照县,不是在你鸡鸣县,你说话客气些,什么叫犯案的点儿,早上大家都在睡大觉,或者各忙各的,没有人证的多着呢,你要把我们都当作凶嫌看待?”

旁边一个赵副官也跟着愤愤不平地道:“不错!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如今被当作贼来怀疑,这算什么?何况先前沈暂不是已经畏罪自杀,留了遗言了?这还查什么?我看是你无事生非!故意来刁难人的!”

王参军也说道:“不错,昨夜沈暂才被传来问话,一夜之间他便自缢身亡,可见心虚,又有遗言作证,这案子可以结了!”

他瞪了眼陈献,转身对萧太康道:“旅帅,这案子已无疑点!沈暂常年接触尸首,各地出了事故,立即报知衙门,他也是第一时间便会知情的,如果说他有那种不为人知的癖好,也未可知!在鸡鸣县案发的时候,也没有人看到他在验房……必定是他趁人不注意前去作案。旅帅,速速结案吧,若还闹下去,这照县只怕又要反天了!”

萧太康眉头微锁,终于道:“这些话,未必没有道理。”

他抬眸看向薛放:“十七,你觉着如何。”

薛放错愕,之前他跟萧太康说起沈暂的死,萧旅帅还未曾咬定。

如今居然……这么快改了主意。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薛放。

毕竟他是京畿司负责此案的人,是否结案,如今都在他一句话。

而在这一刻,薛放望着面前的萧太康。

他有一种感觉,此时的萧太康十分陌生,就好像跟先前的那萧师父判若两人。

他那句“十七,你觉着如何”,不像是在询问,而像是在给他答案。

萧太康的意思非常明显,他不想再纠缠下去,他想要结案,而且想要薛放同意结案。

不仅仅是薛放看了出来,旁边的陈献也是同感。

陈十九郎不语,只望着薛放。

陈献并不很在意真相是什么,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而薛放的决定,不管是要继续彻查还是就此结案,他都会毫无异议直接接受,要打就打,要退就退,这就是他该做的。

薛放扫了眼萧太康身后的王参军跟赵副将等人:“如果我说此案尚有疑点,还需要彻查呢。”

萧太康垂着眼皮,却能看见他的眼珠颤了颤。

嘴角微动,萧太康道:“十七,承蒙你叫我一声‘萧师父’,可你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如今,这案子明明已经到了该结的时候,我只求干净利落的结案,我向你保证,从此后,绝不会再有飞尸案出现。你就给我一句话,把这案子了结吧。”

他这一段话中,最让薛放惊心的是那一句——“从此后,绝不会再有飞尸案出现”。

到底是萧太康认定沈仵作是真凶,才做出如此保证?还是他盲目自信就此绝案?

亦或者……他根本心知肚明真凶何人,才能如此笃定。

陈献往杨仪身边走了一步:“从之,你往后些。”

杨仪微怔。

陈献低声道:“萧太康存了歹心了。待会儿若是动手,你……”

杨仪悚然。

陈献还没说完,萧太康道:“陈十九,你在跟从之先生说什么?”

十九郎扬声:“我在跟从之说,叫他小心衙门里狗咬人。”

萧太康道:“这里只有一只狗,便是他带来的,难道会咬主人?”

陈献笑微微道:“有的狗是狗,有的人……就未必是人了。”

话音刚落,王参军怒道:“陈十九,你好放肆,在说什么!”他手按刀柄,便要往前。

萧太康一抬手,竖起的手掌宛若一面凛然令旗。

王参军急忙止步:“旅帅!”

萧太康道:“你们都退下。”

“旅帅!”台阶上的武官们齐齐看向他。

萧太康扫过薛放,又看向陈献:“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家伙自然是该死的了。不过……我今日却也想试试看,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长江后浪盖前浪。”

薛放道:“萧旅帅,你想干什么?”

萧太康道:“这是照县巡检司,我的衙门,我不能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再折辱。薛参将,你要治罪只管治罪,在此之前我必要教训他!”

陈献哈哈一笑,浑然不惧:“好啊,我也正想找个人松快松快筋骨呢!十七你不要拦着!”

萧太康迈步下台阶:“刀!”

王参军急忙冲进内厅,将他素日用的那把银背大环刀捧了出来,向着萧太康一扔:“旅帅。”

萧太康目不斜视,张手一扬,便将那把刀接了个正着。

哗啦一声,是刀背上的银环出声,那雪亮的大刀锋闪的人眼睛都花了。

杨仪还没来得及反应,萧太康刀锋一掠,对面陈献也正拔刀出鞘!

两道身影交错,铛铛!几声脆响在耳畔炸开。

薛放一边盯着现场,脚下挪动走到杨仪身旁,右臂垂落稍挡着她。

此刻原本站的还算远的屠竹跟小甘飞跑过来,薛放沉声道:“别离了先生左右。”

屠竹应了声“是”,小甘听见“先生”的称呼,不由多看了薛放一眼。

杨仪道:“萧旅帅为何突然动手?”

薛放脸色凝重:“不知。”

其实他心里明白,萧太康如此,是因为被逼急了。

他越是这样情急,却显得心虚。

薛放再一次在心中怀疑:难道……真的是他吗

这个念头跟蚂蚁啃噬似的让他难受。

尤其他发现,萧太康对陈献,竟是步步紧逼,处处杀招,一点不像是对待巡检司同袍那样,他丝毫情面余地都不留,这种架势,简直如同对生死仇敌。

薛放心头一寒:他想干什么?这是想杀了陈献吗?

要是杀了陈献那么……自己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萧太康是要彻底撕破脸?图穷匕见了吗?

屠竹有些紧张:“没想到萧旅帅的身手这样出色。”

萧太康再怎么样也上了年纪,可跟陈献过起招来,简直虎虎生威,竟把陈献压得死死的。

若不是陈献这几年进益非凡,此刻早就重创于他手下了!

连杨仪这个外行都看了出来:“怎么看着,陈旅帅的情形不大妙呢?”

薛放往前走了半步。

此时陈献挥刀一掠,将萧太康压顶的刀锋挡住,间不容发一刻,他向着薛放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