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只加更君(第2/3页)

“我没想推卸。”薛放冷冷地,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你想如何就如何。不过,不许你们碰萧太康的尸身。”

孟残风听到他说“想如何就如何”,还算淡定,听到最后一句,惊怒:“你说什么?”

薛放垂着眼皮,任何人都不看:“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绝不隐瞒,包括萧太康的死,他死在我面前,再无异议,他戎马一生,如今死了,须得有他的体面,我不容许任何人亵渎他的尸身。”说到最后他看向孟残风:“包括你。”

孟残风吃惊地瞪圆了不算很大的双眼:“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孟队正!”葛静急忙开口,胖而白的脸上挂上打圆场的笑:“咱们刚来,别着急,事儿要一件一件办。”

他摁住孟残风,对王参军使了个眼色,回头向着薛放道:“薛参将,这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涉案之人,又是如此横死,惯例都是得经过仵作的手的,你放心……仵作是鸡鸣县陈旅帅叫调来的,绝不会亵渎萧旅帅。”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薛放大使眼神,避开孟残风的注视,靠近小声道:“走个过场而已,你何必跟他硬碰。”

薛放没有再出声,转头看着地上萧太康的尸身,他扭头往外,身后王参军众人忙退让。

不料门口孟残风站的端正,并没有任何想避开的意思,薛放脚步不停,没怎么用力,便将孟队正撞得往旁边踉跄飞出!身后跟随的众人赶忙过来扶着。

“薛十七!”孟残风气急败坏。

那边薛放却已经头也不回,大步出门去了。

鸡鸣县的严仵作很快赶到。

陈献本想叮嘱他几句,没想到孟残风提前派了人来盯着,任凭陈十九郎何等机变,也没法虎口夺食。

严仵作被两个差官押送一般送到验房。

在经历了之前鸡鸣十里庄那案子后,严仵作对于这些寻常尸身已越发“得心应手”了。

可如今这小小的验房里,孟残风,葛静,王参军,陈献,薛放几个竟都在。严仵作还是头一次有如此待遇,手都有点紧张的发抖。

他先看闫一安的颈骨状况,严仵作道:“喉管碎裂,天柱骨断裂。”

起手解开闫一安的上衫,突然惊了惊。

身旁几个人的目光也都看的清楚,就在闫一安上衫给解开之后,他的胸口心脏处,居然有一道伤痕,而且看着还不浅!

薛放先惊了。

闫一安死的时候他不在场,何况闫一安确实是被扼断脖颈而死,如今这伤口……他不由一瞬迷乱。

陈献看向薛放,又看看那道伤,若有所思。

孟残风道:“这是什么!”

严仵作凑近细看:“这……这不是新伤!看伤口愈合,应该是至少有六七天了。”

陈献的眼睛眯了眯。

孟残风疑惑:“六七天?是什么伤?”

严仵作再度查验:“是刀伤,不,看伤口宽度,像是短匕首之类。”

“如何所伤可能看出来?”

“伤口平直整齐……并无拖拽外伤,”严仵作的面色也有些大惑不解道:“如果是被人刺伤,受伤之人必定挣动,再加外力左右,伤口绝不会如此平整,这……这看着就好像是死者一动也没动,但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看着伤势,分明不止皮外之上,痕迹颇深,再往下就是心室,就算是皮外伤也是痛不可挡,何况如此重伤,伤者又怎可能不动?就算被人捆着,也要扭动起来,除非是他没有任何知觉,或者……”

“或者怎样?”

陈献心想:“或者这根本就是他自己刺的自己。”

严仵作果然说道:“或者是他自己……想寻短见之类。”语气很迟疑,似乎也觉着不可能。

“六七天……寻短见?”孟残风自言自语。

葛静在旁道:“当时照县巡检司那场火,是不是也正是这个日子?”

孟残风嘶了声:“不错,正是萧太康诈死要引那飞尸案幕后凶手出现的日子……难道……”

陈献盯着孟残风那两撇鼠须,咽了口唾沫,神情略有点紧张。

孟残风眉头紧锁:“难道,是这闫一安唆使人谋杀萧太康不成,怕事情败露而想要自戕?却终于没下了手?”

没有人注意到,陈十九郎稍稍地松了口气。

葛副队忙点头:“孟队正推断不错!必定如此,这是自戕的伤势,除了他自己畏罪自杀而没有下得了手,又能如何?”

严仵作听着他们嘀咕,又去将闫一安的裤子解开。

薛放不想看下去,转身要出门。

却听严仵作“咦”了声。

闫一安的那个杨仪所称呼的“外肾”,中医俗称“阳锋”的东西,伏在腿间,但竟然有些红肿糜烂之状,连带大腿根都有些奇怪的斑痕。

“这又是怎么回事?”孟残风皱眉问。

严仵作端详了会儿:“这像是……被什么感染所致。”

孟残风问:“是暗病?”

严仵作摇头:“不像是梅疮。”

他们所说的这两个词儿,正是那些爱嫖/娼烂搞的,有时候会害的一种常见病症。

孟残风诧异:“那又是怎么回事。”

严仵作皱眉想了半天:“对了,前日从之跟我验那十里庄的尸首,曾验出尸首谷道有精水,必是死者所留,十里庄那尸腐毒的厉害,也许是从那上面传到的毒也未可知,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他只顾回想,连陈献向他使的眼色都没看见。

孟残风听完,忽地问:“从之?是何人?”

“啊,那是……”严仵作张口,总算后知后觉看到了陈十九郎快要抽搐的眼睛,“回大人,那是我的一位同门,因那具尸首实在难办,便请他帮了个忙。”

孟残风似乎还想再问,葛静则催促:“快再细看看还有什么。”

严仵作迟疑着,终于还是细又查了一遍,终于道:“死者谷道似乎……有过被鸡/奸的痕迹。”

葛静有点后悔自己多余说了一句。

早在严仵作翻看那处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门口,掏出手帕捂着口鼻了。

连孟残风也有点不敢直视,只侧着头道:“怎么看出来的?”

严仵作道:“此处有些肛肉略显外翻而松……”他硬着头皮说了这句,到底也有些难以启齿,只含糊道:“总之,多半是有过交/媾之事。”

孟残风若有所思。

陈献心跳略快,庆幸薛放先一步走开了。

此刻他轻轻咳嗽了声:“闫一安曾交代,跟那个沈仵作有过苟且……之前沈暂自缢之前,他们曾经……那样过。”

葛静在门口听见:“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他身上没别的伤了吧?”

严仵作赶忙扯了死者衣裳盖住死尸:“回大人,没有其他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