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新的加更君

◎荒唐念头,破镜重圆◎

十七郎觉着艰难, 他从来都是个毫无顾忌的人,没试过这么跟人说话。

事实上,他也从不知道世上有杨仪这样的人。

曾经, 他当她是看似弱不禁风、实则能风骨刚硬的撑起一片天的“杨易先生”。

有些情绪他不会正儿八经地出口,但心里早把她当成跟隋子云戚峰一样重要的人, 甚至比他们还要亲近。

凭着那股不弃执念, 从南到北, 他一路追进太医杨家, 终于找到了她。

是女人?意料之外, 不过细想想,一切都有征兆,是他太笨, 一条道儿走到黑,不知转弯。

不过虽然杨仪已经换回了女装,对于薛放来说, 他已经找到了“先生”。

他没有很正视杨仪是个女子这件事, 而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跟她相处。

直到被杨仪挑明。

薛放吁了口气。

此刻有两个士兵经过, 见他在此,急忙住脚行礼。

薛放想拉杨仪离厅门口远些, 手才碰到她的手腕, 又犹豫着停住,只道:“咱们往旁边挪一挪, 别叫他们听见说话。”

杨仪低着头, 跟着走开了几步:“你……还想要说什么?”

薛放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我是想不叫你恼火。”

“我没有恼, 若是为了白天的事, 我只怕……你恼了。”

“我?”薛放想看她的脸, 但她一直不肯跟他目光相对, 他只微微俯身,瞅向她脸上。

杨仪察觉,竟转开头去。他只瞧见她微红的眼角。

薛放停了停:“先前我确实生气,好好地就要把我推开……后来,我想过了,也的确是我自己有时候做的太过了,这儿毕竟不是羁縻州,你……又恢复了身份,我再动手动脚的,别人看见自然要说闲话,我虽不在意,对姐姐却不好。”

今晚上他叫姐姐似乎叫的格外顺口。

“我知道这不对,以后再不会了……”薛放看看自己的手,有时候不由自主,手脚就脱离控制动了:“我不会再冒犯姐姐,至少我……尽量。”

可既然她不喜欢,既然“不合规矩”,他也着实得改一改。

杨仪听到这里,有点懂了:“你是为说这些。”

薛放点点头,望着她冷清清的脸色,终于把心一横道:“其实也难怪你生气,我也生自己的气。我一看到你……有时候就忍不住会冒出些荒唐的念头。”

杨仪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说完了,可以走了,猛地听了这句:“什么、荒唐的念头。”

薛放舔了舔唇:“就像是今天在付老头家里,我……我其实并不只是想抱你,我……”他捶了捶头:“鬼迷心窍一样。”

杨仪后退了半步,受惊般睁大双眼。

“可我没说,我、我也没做。”薛放辩解,无奈:“也许那些人说的对,因为我没接触过女人,只跟你最亲近,所以就忍不住对你……”

杨仪的心突然又乱:“那些人又是谁?”

薛放道:“今日京畿巡检司一班武官设宴请我,席上他们说了好些荤话,问我有没有……说是憋久了容易出毛病,”他有点心虚地看着杨仪:“你不是懂这些么,他们说的可对?我是不是因为憋久了,才会对你……”

杨仪起初还能镇定,听到最后,觉着不太像样了。

她惊疑地:“对我什么?”

薛放的脸上有点微红,声音喑哑了几分:“我总是会想起在永锡马帮的那夜,我……我一想起来就……”他不敢再说也不敢再想,只忙转过身去,深深呼吸。

杨仪没法再听下去,她转身就走。

薛放骇然:“杨仪!”

杨仪背对着他站住,定了定神:“他们大概说的对,以后,旅帅多跟别的好女子相处,自然就……就忘了我了,就也好了。”

薛放本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可听了这句,他拧眉:“什么……什么忘了你!又说什么胡话?”

杨仪没有再说下去,眼见前方杨佑持带了小甘晃悠出来,她赶忙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正这会儿,京畿司又派了人来传信,等薛放交代完了后,杨仪早不见了。

离开白府上车的时候,杨仪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小甘跟杨佑持合力将她扶抱上马车。

杨仪进了车内,只勉强交代了一句,便合了眼睛。

小甘深知她身子不好,如今白天忙,晚上又忙,这就算是个身体强健的人也受不了,倒宁肯让她多歇会儿。

不料到了杨府门口,杨仪仍是不醒,小甘轻轻叫了两声,发现不对,忙叫杨佑持。

此刻杨登并没有回来,而是在白府陪着白淳,杨佑持跳下马冲过来:“怎么了?”

小甘有点慌张:“姑娘、姑娘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昏厥了!”

杨佑持一惊,急忙跃上马车,进内一看,杨仪闭着眼睛,面无血色,试探鼻息也极微弱,他上前一把将杨仪抄了起来:“快走。”

杨佑持抱着杨仪跳下车,喝令自己的小厮:“去请大爷!叫他速到大小姐房里。”

小厮答应了声又忙问:“是大老爷还是……”

“当然是大少爷,蠢材!”杨佑持斥责了声。

杨达对于杨仪素有成见,岂是好请的,倒是杨佑维还罢了。

杨佑持疾步送杨仪回院子,恰在他才将杨仪安置妥当,外间杨佑持跟大奶奶邹其华也到了。

原来因杨登在白府出事,杨达那边知道了,一起人都没睡,专等杨佑持的消息。

先前杨佑持叫小厮曾回来说,负责处理的是薛十七郎,只叫杨登配合调查,不至于有碍,叫万万不要惊动老夫人,这些人才算放心,杨达已经先去睡了。

邹其华匆忙道:“大妹妹怎么了?”

杨佑持迎着他两个:“我看着像是劳累过度,可也说不准,就叫大哥来给看看。”

杨佑维一声不响,拐到内室,见杨仪躺在榻上,纸片人似的,他先叹了口气,上前号脉。

片刻,杨佑维撒手:“确实是劳役太过,心力交瘁所致厥症,另外还有些气血不调,心火郁结,待会儿我先调一副摄生饮。”

小连包着头,也在旁边站着,孙妈妈在门口等吩咐。

邹其华看看里头,拉着杨佑持杨佑持问白府的情形,杨佑持简略说了,道:“还是大妹妹,那些人遍处找不到毒,她一下就认出了是夹竹桃毒。这才让那万氏露出了马脚。”

邹其华道:“二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白家现在人仰马翻,二叔不放心白寺丞,且在那里陪一陪。”

少奶奶道:“阿弥陀佛,总算无事就好。”说着又看向杨仪:“只是又劳乏了大妹妹,偏她身子这样弱,可不叫人心疼?”她走到床边,打量着杨仪憔悴的眉眼,长长地叹了声。

杨仪昏昏沉沉,察觉有人轻轻地涂抹自己的嘴唇,略带几分清甜,像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