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只加更君

◎骇人听闻,仵作崩溃◎

这次出事的是寻芳楼。

死者也正是寻芳楼的花魁泗儿。

薛放带人赶到, 寻芳楼已经先被顺天府的巡差跟巡检司的人围住了。

先前出了事后,里头的客人惊散了一大半,还有小部分没来得及跑的, 都被堵在了楼里。

老鸨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物,此刻却瘫在楼梯口上, 张着嘴, 双眼呆滞, 不知是在出气还是吸气, 或者已经没了气儿。

薛放带人进门的时候, 她都呆呆地没有反应。

今夜小梅当值,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见薛放下马, 便忙迎着:“十七爷,是这老鸨先发现的不对……看到那情形,当场就吓傻了。”

“凶手呢?”

“据龟公们交代, 事发前, 有个人惊慌失措地从后门跑了, 他们猜测那人就是凶手。”小梅说了这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薛放脚步不停:“什么叫猜测?可知那人是谁?”

小梅犹豫了会儿, 靠近薛放低语了句, 又道:“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弄错了。也许是弄错了。”

薛放明显的惊愕,然后道:“管是不是弄错, 只要他出现在这里就有嫌疑, 你再去询问那些目击的人, 若是确凿认出是他, 便立刻先派人去把他找到, 抓起来!”

说了这句他念头转动:“就算不确定是他, 也找人先去盯着……”

“十七爷,他毕竟是……万一弄错了,咱们可是惹祸上身。”小梅迟疑,眼巴巴看着薛放:“还是再想想?”

薛放瞪他:“天塌下来我顶着呢,你怕什么?”

小梅只得答应,又指着前头:“就是那间。”

才上楼梯,薛放就闻到一股血腥恶气,几乎不用小梅领着,径直寻到了事发房间。

这时侯,那些妓/女们都给拦在楼上,不许随意出入,她们挤在一起,又惶恐又惊恼,窃窃私语。

猛然间看到薛放,众女尽数愕然,不能置信:“这就是巡检司的那个十七爷?”

“好俊的哥儿,这么年轻……”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却还是脱口而出。

小梅斥责:“胡说什么,还不住口?”吩咐身后士兵:“看着点!”

薛放没工夫管别的,目不斜视向门口走去,小梅又赶紧跟上:“十七爷您慢点,那情形可……不怎么好看。”

“你赶紧去落实那人身份,再派人前去拿人……不用跟着我!”

“是。”小梅忙退后。

血腥气在屋内弥漫,薛放眯起眼睛,这浓烈的气息几乎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就仿佛又回到了上次红绡阁出事的解语的房间。

泗儿的卧房不像是解语的那样布置的绮丽浓艳,偏素淡雅致。

青楼妓/院,也是分等级的,红绡阁名头虽不小,但若算起来,还是寻芳阁更胜一筹。

泗儿也不像是解语,解语美艳妖娆,而泗儿却是个能诗会弹的,这种格调儿最得那些文人墨客们的喜欢,甚至有些京内权贵们,私下设宴,也经常请泗儿过去弹唱作陪。

如今这雅致美人儿脖子上系着长丝带,给吊在床头,依旧的衣衫都给剥落,周身寸缕都无。

泗儿垂着头,看不见她的脸,一头长发散乱垂落,发尾慢慢地向下流着黏腻的血。

从她胸前向下,同样的作案手法,躯体大开,所有脏器自身体里滚落,有的落在床上,有的落在地下。

她看着就像是一只被捆吊起来,任由宰割,被开膛破肚,无情屠戮了的猎物。

薛放看着地上的血迹跟脏器。

怒意在心里升腾,拳头硬了起来。

怎么可能……

王六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差不多同样的作案手法!是有人模仿,还是说……

他想起王六临死之前那些意义不明的叫嚷:“救……”他到底要救什么?

薛放将泗儿的情形看过,转头看向周围。

桌上放着一架琴,旁边的青瓷香炉里还有袅袅的烟气,怪不得方才进来,血腥气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他走到桌边,寻思这熏香是谁点的。

放在琴桌上,莫非泗儿先前想要弹奏?

转身,目光从地上掠过,却见在脚下地毯的边沿,落着一样东西。

他走过去一看,竟是一枚质地极佳的玉佩。

薛放出门之时,几个士兵正在拦着那些青楼的姑娘们,妓/女们见到薛放出来,先是沉默,继而大胆嚷道:“小侯爷,你们巡检司是怎么办差的,不是说已经捉到凶手了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放转头看去,那些泼辣的妓/女被他剑锋似的目光一扫,不约而同地噤声。

但薛放心里清楚,她们嚷嚷的没有错。

小梅问:“十七爷不用理她们,可有什么吩咐?”

薛放道:“谁是伺候这泗儿的。”

小梅赶紧一招手,身后士兵推了一个婢女上前。那丫头浑身抖个不停:“官、官爷。”

薛放把手中的玉佩给她看:“这是谁的东西。”

婢女呆了呆:“这……这是姑娘的。”

薛放道:“你可要说实话。”

婢女几乎要哭出来:“是、是别人给泗儿姑娘的。”

“谁给的。”

婢女哆嗦:“姑娘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

薛放回头看了眼屋内,一切都是死寂,只有琴桌上香炉里冒出的烟气还在袅袅飘动,白色的烟,时不时被风吹的猛然扭荡,像是受了惊的魂魄。

“你们姑娘今晚上见过什么客人?”

婢女似乎很害怕,不敢出声。

薛放道:“我在这问你不说,是想回巡检司说?”

小梅斥责:“你们姑娘被杀了,你还要给罪犯打掩护?难不成跟罪犯合谋的?快说!”

“不!当然不是!”婢女恐惧而无奈,终于低头说了个名字,又道:“姑娘……因要见他,早早地沐浴更衣,也不叫我在身边伺候,谁知……”

她哇地哭了起来。

薛放把玉佩收起,看小梅。

小梅忙道:“十七爷放心,已经派人去拿了。”

此时秦仵作匆匆赶到,他本已经休衙回家了,硬是又给揪了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十七爷。”脸色不太好,也许是有年纪的缘故。

薛放点头,摆手叫他快进去,却又望着地上几个凌乱脚印:“事发后都有人进去过?”

小梅便叫一个龟公过来询问,那龟公的脸色也是煞白:“今儿……泗儿姑娘有贵客,不许人打扰,我们……王妈妈因有事要找她,过来敲门,冷不防里头跑出一个人来,把王妈妈撞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进去一看……”

“都是谁进去过。”

龟公道:“王妈妈,还有……我们几个,还有两个姐儿,以及三四个客人。”

薛放皱眉:“你们胆子都挺大。”

龟公的脸上将要滴落苦水似的:“官爷,早知道是这样,给我一千银子我也不敢进去,方才我们几个都几乎吓尿了,有的吐了,还有两个在那昏迷着呢,以后必定要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