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二更君

◎俞家鼎鼐,鞭抽渣夫◎

俞星臣这两日过的比较焦心。

在薛放为他被扣了一半的俸禄、发出“幸好不是我”的感慨之时, 俞星臣要面对的是来自巡检司,俞家,以及顾家的三方压力。

巡检司这里好说, 他是才调过来的,而早在他没过来之前, 便是冯雨岩看中的人, 老将军甚是器重, 不至于苛责。

事发后, 俞星臣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摆明了也不是他们挑事,而是顾瑞湖欺男霸女成性。

冯老将军虽觉着此事闹得过大,但他心知肚明, 顾家在大通码头为王称霸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动手打了顾瑞湖的是薛放。

虽然俞星臣把责任兜揽了下去, 冯雨岩心里清楚, 若认真追究下来, 少不得也得把薛放再牵连痛打,如今俞星臣担下一切, 老将军索性就外严内松, 只把俞星臣痛斥了一番,以无故缺勤的罪名只罚了半个月俸禄, 反正顾家那边也没追究, 这个理由, 已经足够。

另一方面是顾家。

说起来, 俞家跟顾家, 向来并不算亲密, 交情泛泛,只是彼此知晓而已。

这其中难免有彼此都看不上的原因,俞家累世簪缨,地位超然,而顾家则汲汲营营于漕运,虽然财大气粗人人敬畏,但毕竟比不上俞家的家世地位。

因为跟杨甯的关系,俞星臣有意同顾家“修好”,可看来看去,年青一辈中,唯独顾瑞河还是个可亲近的,两个人在官面场合见过几次,倒也还算说得上话,不过也就如此而已。

本来这种关系也就够了,俞星臣却是没算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跟顾家对上。

他是知道的,这顾瑞湖的品行虽不端,可却是顾家的宝贝蛋,这一场过节算是结下了。而他的自尊也不容许他去跟顾家低头致什么歉。因为顾瑞湖那号人他根本也看不上。

俞星臣唯一担心的,是杨甯会怎么想。

然而从上次他表示要求娶,杨甯态度不明后,两人就再没碰过面,也正因这样,俞星臣猜测会不会再因为这个,导致杨甯误会自己之类。

俞星臣有心想跟杨甯见一见,亲自告诉她事情缘故。

只是在他分/身去跟杨甯碰面之前,俞星臣先要过了家里长辈这一关。

俞家如今的掌家,是俞星臣的伯父俞鼐,如今贵为户部尚书,正三品重臣。

俞鼐一子两女,长子在国子监任从六品的监丞,斯文一派。

俞星臣的父亲俞鼎,翰林院侍读学士,如今有三子,长子俞东君,亦在翰林之中任从六品修撰,二子俞西骁,外放西北,时任舜州通判。

俞家的后辈人才虽多,但身为一族之长的俞鼐,却曾多次在公开场合,不避旁人地赞扬俞星臣,说他是俞家众后生之中最出类拔萃的。

跟顾家的事情之后,俞鼎闻听大怒,因俞星臣还未回来,他便先把徐夫人叫来询问:“星臣身旁到底是哪个丫头在外头,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叫那些人公然指摘,说他跟顾家的那个小公子在码头上为抢一个丫头而大打出手!你可知不知道!”

徐夫人忙道:“怎么会有此事?他屋内原本有几个丫头,可都是规规矩矩的,我亲自掌眼过的,也都不曾往外头去,怎会惹事。”

俞鼎说道:“若没有此事为何外头都在传?你速速去查究竟怎样,俞家的百年家声,可容不得这般诋毁,简直不成体统。”

徐夫人忙召唤小厮询问,那天负责去送的两个只得说了,是俞星臣从南边带回来的一个丫头,其他的不清楚。

俞鼎听说果有此事,怒不可遏,好不容易等俞星臣回来,即刻喝问。

早在从大通码头离开之时俞星臣已经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回禀:“那丫头原本是当初在金陵的时候,帮着杨登杨世叔买的,前日她做错了一件事,我便想把她退回去,谁知竟给顾二公子见色起意,抢了去,我欲拦阻,他却并不讲理,这才闹了起来。”

俞鼎“嘶”了声,疑惑:“好好地你为何帮杨登买丫头?”

俞星臣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后来才听说,那会儿杨世叔正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嫡姑娘,自是给她的。”

“这么说,这丫头原本在杨府?”

“是。”

俞鼎恼道:“这可奇了,她在那里犯了错,他们或打或买的都成,为何还要给你?”

“这其中可能是有些误会,如今杨家的大小姐已经重新将那丫头带回去了,以后那丫头就归了她,跟儿子不相干了。”

“杨大小姐,”俞鼎琢磨了会儿:“就是那个会医术……治好了梁主事家小公子的杨仪?”

“就是她了。”

俞鼎听完才叹了声:“谁能想到,一个小小丫头竟差点掀起滔天波澜,我素日叮嘱你的话你大概都忘了,有一些杂事——尤其是人家的家事,你莫要轻易插手,这种事最是难缠,竟给我说中,这不是几乎闹出事来!”

俞星臣道:“是,再不会了。”

“顾家那边指定记恨此事,只是他们理亏,此刻不宜发作罢了,”俞鼎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伯父那里也惦记着此事,你亲自去给他一声,叫他放心吧。”

俞鼐听俞星臣说完,反应平常。

他并没有大怒,而只淡淡道:“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况你平时又非那种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必定是顾家的人太放肆,欺人太甚了,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没对上之时,自然尽量不要起冲突,但既然已经交了手,那就不必再顾忌别的。”

俞星臣道:“此事还是我过于冲动。”

俞鼐笑看着他:“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冲动一下,不然就太过于老成了也不好。何况咱们俞家也不是怕……”

他说着,突然微微屈身,手在腹部一挡,眉头紧皱。

俞星臣忙上前扶住:“伯父如何?”

外间丫鬟闻声慌忙入内搀扶,俞鼐缓缓落座:“还是那老毛病,无事。”话虽如此,眉头紧锁,自是忍痛之色。

原来俞鼐入夏之后,一直闹肚子疼,隔数日便请一回太医,可总不能痊愈,一直时好时坏。

俞鼐又短说了两句,俞星臣便告退出来。

顾家的事情才算平了下去,俞星臣总算能够抽身,想跟杨甯见上一见。

但杨甯上回的态度让他十分犹疑,觉着若不是她主动,自己求着相见,倒有点死缠烂打上赶着了。

正在犹豫,灵枢奔进来说花街又出了命案,薛放已经赶了去。

这下俞星臣便不用再思量了。

俞星臣来到巡检司,正遇到赵家前来交涉的赵家三爷。

整个赵家,只有这位三爷并不务正事,平时只是斗鸡走狗,呼朋唤友,跟杨佑持的性子差不多。

因薛放并没出来相见,不见动静,赵三爷很是焦虑,正好看见俞星臣到了,当下拦住,一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