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三更君(第2/3页)

江太监讶异地盯着他:“是吗?”

“是啊。”薛放无辜地回看。

江太监皱了皱眉,终于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审讯?”

薛放道:“他那个情形,只能先把这最凶险的两天过一过。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以先问涉案之人,也是一样的,毕竟倘若有人招认、或者查明不妥,他也是逃不了的。”

江太监觉着有理:“嗯……不错。”

葛静极其纳闷,怎么自己刚才都摁不住的人,居然给薛放这应答之间给摁下了。

中午时候,薛放命老关跟小梅两个,去到外头准备些新鲜吃食,并且特意交代,要弄两坛子好酒。

这日,宫内的这批内侍们,都给薛放灌倒在巡检司的后衙厅内,直到日影西沉,才总算醒了酒。

江太监离开之前,盯着薛放,似恼似笑:“好小子,有你的。”

薛放扬首笑道:“明儿还来么?今儿没喝痛快,改天再继续如何?”

江太监唇角一扬,哼道:“别耍些小聪明,应付了今儿,该办的事你还是得办,还得办好了,办的合人心意,记得我这句话吧。”

送了江太监一行,葛静拉着薛放:“你……你这小子深藏不露啊,你是怎么拿捏了这江公公的?”

薛放道:“这有什么难的,这种人我见多了,狄闻那里那一伙人,多得是……”

十七郎毕竟从小跟在狄闻身旁,将军府那些文武官员们,形形色色,他什么没见过。

他是个最聪明通透的心性,怎样的人什么脾气如何对付,他心里都有数,只是分一个他愿不愿意伺候罢了。

昨儿他在宫内伤了王太监,很清楚今日这些公公们前来必定是要找茬,若真硬碰起来,他倒是无所谓,可他还得护着隋子云。

还好这江太监一看就不是王太监那种阴损可恨的,而且薛放从他的脸色,眼神,看出他是好酒之人。

想这些公公们平日在宫内,能偷空喝上一杯酒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今日出了宫……却是个机会,所以他特意叫老关小梅找了两坛好酒。

果真,江太监虽然冷脸,一看到酒,眼神便亮了几分,三杯酒下肚,冷脸成了热脸。

喝到最后,简直跟薛放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葛静拍了拍薛放的肩膀,向他竖出拇指。

薛放自行往回,先去看俞星臣。

俞星臣之前昏厥之后不久,外头有人来送了两副药,一问,竟是太医院杨登派人送来的。

原来杨登先前给俞星臣诊脉,知道他风寒内侵,只是俞星臣走的急,他没来得及细说。

回到太医院后,便打发了个小药侍,叫送了药出来。

灵枢服侍俞星臣喝了一碗,不出半个时辰,人已经醒了过来。

薛放进内的时候,俞星臣早下了地。

“你好了?好的挺快啊。”薛放有点遗憾。

俞星臣抬眸,眼神有点微凉。

薛放即刻察觉:“你瞪我干什么?”

“听说,小侯爷先前挡下了宫内的来使,有劳了。”俞星臣沉声说道。

薛放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漱口,又道:“你还知道?我明明答应过……少喝酒,今儿可是破了戒,舍命陪君子了。”

“答应过谁?”俞星臣竟问。

薛放却笑道:“我还偏不告诉你。”

俞星臣垂眸:“是杨仪吗?”

薛放哼了声:“对了,今日斧头给你带的口信,是叫她给谁看病,给你吗?”

“是我伯父。”

“你伯父?”薛放心里想了想:“啊,就是那个当尚书的。”

俞星臣瞥了他一眼,不语。

薛放道:“你倒是很会找人,太医院那么多大夫,你怎么不去找,找她做什么?”

“这是伯父的意思。”

薛放皱了皱眉:“张口伯父闭口伯父,当尚书了不起么?那你怎么不劝着点叫他找太医院去?”

俞星臣抿了抿唇:“小侯爷……”

薛放觉着他大概是病还没好,感觉比先前仿佛沉郁了好些:“怎么?”

俞星臣望着他,目光闪烁,终于说道:“你今天问过宫内禁卫、以及那些内侍了?可有发现。”

薛放听是问这个,便道:“羁縻州的来人之中,有两个跟那行刺之人关系尚可,据说此人原本有家小在羁縻州,倘若出了这种事,他的家小也会被连累,所以他们都觉着很不可思议。”

狄闻所挑选的这些随行之人,要么是几十年足堪信任的,要么是羁縻州本地土著,有家室的。只要有家室牵绊,在外作乱的可能性便会小很多,谁知仍是防不胜防。

说了这个,薛放也想起一件事:“之前那个端王府的什么詹士,来问花魁被杀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俞星臣垂眸。

薛放道:“还有后来,你跟他鬼鬼祟祟的,耳语些什么?你当时晕倒了,是因为病,还是因为他的话?”

俞星臣给他问的一阵阵地心头收缩。

薛放道:“不会这案子真有什么不妥吧。”

“不,跟案子无关。”

“那又怎样?”

俞星臣思忖半晌,终于道:“端王殿下,是在为顾家出头。”

薛放果然诧异:“什么?王爷……什么时候要跟顾家穿一条裤子了?”

俞星臣笑了。

他是为了薛放后面这句话——穿一条裤子。

听着很粗俗,但……

他本是要把那个听来的隐秘告诉薛放,再看看他的反应,可话到嘴边,俞星臣改变了主意。

“总之有个缘故,”俞星臣的眼神冷了几分:“但也未必……”

薛放不懂,而只是本能地感觉俞星臣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儿。

他细看了俞大人几眼:“你的病好了吗?我怎么觉着反而更重了呢?”

俞星臣一笑:“身上的病终究好治,心头的病谁人能医?”

薛放撇嘴:“管你叫谁医,别再烦杨仪了就行。”

又提到杨仪,俞星臣原本带冷的眼神忽然变了,冷意转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惘然:“烦她?我怎么会……”

薛放歪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俞星臣淡淡的:“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该不该如她所说,约在我们府外的某处地方。”他说了这句,突然问薛放道:“你说,为何她不想到府里去给大伯父看诊呢?”

薛放自然也不知道,随口说:“大概是不喜欢你们家吧。”

俞星臣一笑:“是啊。也许是……不喜欢。”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薛放道:“你该回去了,不会也要留宿吧?”

俞星臣没言语,只走到桌边上,挥毫写了一张帖子,叫了灵枢进来:“回去告诉,我今晚上在巡检司,让家里不必惦记,另外把这个转交给伯父,等他回话。”

灵枢正要外出,斧头带着豆子鬼鬼祟祟地从门口探头:“十七爷,您答应过今儿要回府里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