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三更君(第2/3页)

原来杨仪正站在门口,向着她点点头。

这会儿外间俞星臣踱步过来,看她站在这里,便道:“巫知县如何?”

杨仪淡淡道:“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先前痫症发的太过厉害,就算醒来,也未必会清醒如初。”

巫捣衣色变:“这、这是何意?”

杨仪道:“姑娘,巫知县的痫症发作,窒息过一段时间,我担心影响到他的脑髓,毕竟若正常的话,此刻也该醒来了。”

巫捣衣眼圈微红:“杨侍医,求你务必想法儿救救父亲。”

杨仪垂首:“姑娘放心,我自会尽力。”

俞星臣却哼了声:“杨侍医,我有话问你。”说着迈步出门。

杨仪瞪了他一眼,终于冷笑出声,跟着愤愤而出。

两人一直离开正房,黎渊在后四五步远。

杨仪有点不耐烦地停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俞星臣转头,先是看了眼黎渊,低声:“保住巫知县的性命。”

“他死不了……”杨仪先回答了这句,一愣:“你莫非是想说,有人要害他?”

方才俞星臣同巫捣衣离开后,屠竹找到杨仪,同她低语了几句话。

其实巫知县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但屠竹的意思是,让杨仪只管往重里说,还说是俞星臣的意思。

杨仪联想到俞星臣先前及时地打断了她,又惺惺作态地陪着巫捣衣走开,心里便犯了嘀咕。

她就知道这个人一举一动,都自有用意。

故而方才面对巫捣衣,她才故意说巫知县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此刻见俞星臣不言语,杨仪忍不住上前半步:“你……你总不会是怀疑,巫小姐害她的父亲吧?不然你为什么要让我瞒着巫小姐?”

俞星臣道:“总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这里暂且不用你守着,且去一趟验房吧。”说了这句,他又道:“不过若是你累了……”

杨仪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俞星臣跟在她身后:“杨仪。”

杨仪置若罔闻。

俞星臣道:“你想不想知道灵枢去哪儿了?”

杨仪微怔:“怎么?”

俞星臣见她终于开口,便道:“说来有些奇怪,今日,我竟得了一封自京内来的快信。”

杨仪先前还想过这件,猛地听他提起,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呃,什么信?怎么奇怪了?”她假装一无所知。

俞星臣淡淡地说道:“怪就怪在信上所说的,竟是叫我留心海州的堤坝跟降雨……而且发信人是谁竟也不知。”

杨仪当初让杨佑持发消息的时候特意叮嘱过,非但不能在信上落款,甚至不能他自己提笔写,就算写的那个人都不能知道是谁叫写的。

故而杨佑持当然是万分谨慎,仅仅把杨仪吩咐的话留在了纸上,别的线索一概没有。

杨仪见他不晓得,稍微松了口气:“这、确实有点儿怪,不知俞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俞星臣轻描淡写地说道:“这种事情空口无凭,捕风捉影,岂能相信。”

杨仪微惊,当初不肯发信给陈献,就是怕陈献不当回事,如今听俞星臣也是这个口吻:“你……”

俞星臣回眸,静静地看向她。

杨仪咽了口唾沫,呵了声:“你看这天,这雨可是一时半会儿会停下来的?倒是跟那封信不谋而合。这种事关几千上万人性命的大事,防备一防备总是没有什么错儿的吧?”

俞星臣微微一笑:“你是说,有备无患?”

杨仪正欲回答,突然想起他方才问的话:“你刚刚说灵枢,灵枢到底去了哪儿?”

俞星臣道:“我因为也不太放心,所以就派灵枢去浅浅一看。”

杨仪目瞪口呆:“那你刚才还……”

俞星臣泰然自若道:“我只是怕说出来的话,你觉着我是疯了。所以看看你的意思。”

杨仪哼了声:“俞大人,你的心机少往我身上用吧……”

俞星臣道:“这不是心机,只是知己知彼罢了。”

杨仪皱眉:“我身为异类,性情古怪,恃才傲物,自问没什么要跟俞大人知己知彼的,你也趁早别这么说,我担不起。”

俞星臣早知道方才他跟巫捣衣的那一番话她可能听见,如今听她果然提起,他不由笑了两声。

杨仪道:“你笑什么?”

俞星臣摇头,没有出声,脸上却始终带三分笑。

直到快到验房的时候,俞星臣才开口:“杨仪,有时候你亲眼所见的,并非就是真相,亲耳所听的,也未必就是真心话。”

杨仪不解,盯着他看了会儿:“你的意思是,你跟巫小姐说了谎话?呵……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却说不是真心话,俞大人,请恕我实在不懂,也不想懂。至于你怎么想我,随你的意思,跟我不相干,你也不用对我解释。”

杨仪说完了这句,迈步进了院门。

黎渊走到跟前,跟俞星臣面面相觑。

俞星臣对黎渊没什么恶感,主要是因为在河道村客栈的那天夜里,黎渊跟薛放的对峙,让他觉着有几分奇异的愉悦。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薛十七郎不是他的正经“敌人”。

见黎渊盯着自己,俞星臣道:“如何?”

黎渊问:“你觉着那个巫小姐,有什么可疑?”

俞星臣陡然色变,下意识看向身后。黎渊道:“放心,此处无人偷听。”

“你怎么看的出来?”俞星臣问。

黎渊道:“我怎么看得出来不打紧,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察觉的。”

隐约,验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俞星臣瞥了眼,道:“不知先前的琵琶曲,你可曾听见?”

黎渊道:“影影绰绰不甚真切。”

俞星臣道:“我怀疑那琵琶曲有问题。”

他很少失态,尤其是在跟杨仪的事情上,他尤其谨慎,不肯越雷池一步。

但是先前的夜宴,那种情绪翻涌无法克制之感,让俞星臣心悸。

俞星臣不相信自己会在一瞬间难以自控。

正因为对自己的自信,他宁肯相信饭食有毒,或者是……

那首曲子。

毕竟在那梁间燕响起来之前,他还毫无感觉。

黎渊皱眉:“你的意思是,类似于‘天魔音’或者‘摄魂曲’之类的曲子?”

俞星臣道:“天魔音,摄魂曲,这是什么?”

黎渊道:“我只是听说过,这两种都是域外传来的,据说天魔音入脑,会叫人失态发狂,而摄魂曲,顾名思义,则会令人变成行尸走肉,全凭曲调指挥调度。不过只是传说,从未见识过。”

他说完后,疑惑地看向俞星臣:“你怀疑那个巫捣衣会这种曲子?可她只是个知县之女,又非江湖人士,如何可能?”

验房中。

杨仪一进门,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个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