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一只加更君(第2/3页)

室内明丫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转身,打着哈欠向内走去。

身后,叶蒨儿却跪了下来。

她就这么跪在屋内,没有人理会她。

灵枢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里头那明丫想必已经睡着了,但是叶蒨儿竟然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再接下来,灵枢就没再看下去,也不知道她跪了到底多久。

只听说晚上给夫人请安的时候,那叶小姐走起路来,有些趔趄,徐夫人问她怎么了,叶蒨儿说是先前睡觉的时候,麻了腿。

灵枢把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

俞星臣将手中握着的那卷书晃了晃,那是一本《易经》。

他心烦的时候,就常常喜欢看这本解闷。

“‘易’一名而含三义,”目光扫过书页,把书放下,俞星臣负手,喃喃道:“‘所谓易也,变易也,不易也’。”

这是易经之篇、《乾凿度》之中的一句。

意思是,“易”这一个字有三种意思——简易如一,适时而变动,亘古不变。

这看似简单的三段,却暗含极其深奥的天地至理,极难参透。

灵枢当然不懂这意思。

俞星臣望着窗外夜色如墨,终于吩咐道:“不用惊动他们,暗中留意就是了。”

次日,俞星臣去给夫人请安,又见到了叶蒨儿,而叶蒨儿的兄长叶子赋也在,看着是有点儿精明面相的青年,大家彼此寒暄。

叶子赋这两日在吏部奔走,他们家族虽说是舜州望族,但在京城里却也算不上数。

只因知道他们家是俞家的亲戚,如今在京内又住在俞家,所以那些眼高于顶的吏部堂官们对他自然也高看一眼,不至于十分怠慢。

之前俞星臣因为京内疫情跟追踪北原细作忙的自顾不暇,所以不曾回府来,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叶子赋简直如获至宝。

“先前弟在舜州,也早就听闻俞兄大名,今日相见,真真是三生有幸。”叶子赋满面生辉,他十分重礼,深深鞠躬拱手,双手几乎垂地。

俞星臣含笑回礼:“公子客气了,如今既然两家做了亲,自然似一家人。不必说见外的话。”

徐夫人看他两个说话,笑眯眯道:“叶公子说先前去吏部的事,也不知怎样,我自然不懂,你可以跟你三哥哥说,叫他给你出主意之类的,也方便些。”

叶子赋道:“我只怕烦劳了三哥哥。”

俞星臣一笑:“不至于,我也只是力所能及,毕竟我不是吏部的人,所能的又有限。”

两人说话之时,叶蒨儿时不时地便瞥两眼,看似是在打量叶子赋,实际上是在留意俞星臣。

直到中午吃了饭,几个人从夫人房中出来。

叶子赋道:“听闻愚妹的丫头,昨儿惹了祸,那毛丫头不知轻重,兄千万莫要怪罪。”

俞星臣淡淡道:“无妨。”

叶子赋看向叶蒨儿:“愚妹打小在深闺之中,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出舜州,自然有些礼数不周的地方,多亏了府里夫人宽仁……蒨儿,还不当面跟三爷赔罪?”

“三爷请……”叶蒨儿向着俞星臣屈膝行礼,可双腿一软,向着前方趔趄着栽过去。

俞星臣及时抬臂将她扶住。

叶蒨儿半靠在他的肩头,仿佛惊魂未定,轻轻喘了几声。

叶子赋慌忙也抬手将她扶起:“怎么了,叫你赔罪,你反而又失礼?”

“是、是腿一时麻了。”叶蒨儿嗫嚅着红了脸,“请三爷恕罪。”

她虽是鹅蛋脸,但身形纤袅,生得不错。

俞星臣看她这低着头一味地退让赔礼的样子,心中不由想起了昔日杨仪。

他重又负手:“没什么大碍,只是你的腿一直麻,别是有什么妨碍吧。”

叶蒨儿没想到他会“嘘寒问暖”似的,忙道:“不不、没什么妨碍,只是……一时转了筋。”

俞星臣道:“若有不适,可以叫人去请大夫来看看,不必强忍。”

叶蒨儿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多、多谢三爷……”

这日,俞星臣破天荒地跟叶家兄妹说了几句话,透出几分相谈甚欢的意思。

叶子赋又趁机约他改日一起同游城外铁塔寺,玉渠观等名胜,俞星臣也只散散地应着。

回头,俞星臣便吩咐灵枢:“去看着点儿。”

灵枢起初都没反应过来:“叶家的人?”

“留心些,这是内宅,”俞星臣道:“别叫人抓着把柄。”

灵枢立刻去了。

小黄狗在地上,向着俞星臣摇尾巴。

俞星臣把地上的小黄抱起来,看它脖子上的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倒不知是杨仪的药管用,还是这狗子皮实。

从桌上捡了一块山药糕,掰开了,喂到狗子的嘴里。

小黄狗一口一口吃了,察觉他的心情似乎不错,便伸头去舔他的脖子。

俞星臣到底不适应这种“亲热”,赶紧把狗子摁下去。

灵枢到了内宅,叶蒨儿的住处,见叶蒨儿正带丫鬟回了房。

跟着她的丫头小声道:“小姐,先前还说府里的三爷太过冷冰冰,现在看来,倒是不错的人。”

叶蒨儿抿嘴一笑,显然也有几分开心。

丫头道:“要是……这门亲事真的能成就好了。也是小姐的福气了。”

叶蒨儿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臂,回想先前跟俞星臣的“相处”,眼神有几分恍惚:“是……啊。”

那丫头凑近了,低低道:“就怕……”

叶蒨儿道:“罢了,我想睡会儿。”

灵枢看她似乎要脱衣裳,就忙先离开此处。

他心想竟没见到那矮个子的明丫在哪里,之前就不大见她伺候在叶蒨儿身旁,又加上那夜所见,简直古怪。

灵枢几个起落下了地,正过院子,突然听见里头有男女的说话声音。

他忙藏住身形,只听是男子道:“你要再胡闹,我可就要先把你送回舜州去了!”竟是那叶子赋。

果不其然,开口的是那个明丫:“好啊,那你就送,反正我也待够了,叫我在这里受气吗?”

叶子赋道:“住口,当初就不肯叫你来的,你自己非要偷偷地跟着,家里如今还生气呢!你还敢说?”

明丫道:“为什么不叫我跟着?为什么要让那个贱人上京,不让我?”

叶子赋听她声音颇高,倒吸一口冷气,忙先去院门口查看是否有人。

灵枢早就隐住了身形。叶子赋见无人,才回来呵斥:“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这是在家里?由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的闹?”

明丫哼道:“家里也未必就由得我,我知道,你们觉着我比不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贱人……我就瞧不惯她那种做作矫情的样儿!今儿还公然地扑到俞三爷的怀中去了!真是个会演戏的下作胚子!像极了她那个通房出身只擅勾引主子的娘!我看不出几日她就也爬到俞三爷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