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二更君(第2/3页)

在左手腕上听了会儿,只听寸脉浮大且滑,她心中一惊,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胡太医跟张太医见她没有反应,彼此对视,胡太医便去听赫连彰的左手腕。

赫连彰既然伤在心,那自然是得听他的左寸脉,听完后,也彼此惊愕:“怪了,他明明已将气绝,怎么心脉竟这样……伤在心口,本该心脉希微,怎么反而像是有火浮动。”

张太医随口道:“若说受伤,引动肺火、右寸脉浮乱才是不足为奇。”

杨仪闻言一震,欠身而起,握住赫连彰右手腕又听了会儿,脸色慢慢变了。

“左寸,右寸……”她喃喃地,盯着赫连彰。

小甘因为跟着杨仪学过这些口诀等,此刻听她念叨,便小声道:“寸,关,尺,左寸主人的心脉跟小肠脉,右寸是肺跟大肠,是不是这样,我没有弄反吧?”

胡太医道:“没有弄反,你说的对。不过……他这脉象却果然奇怪的很,倒像是反了似的……”

杨仪怔怔听着小甘的话,又听胡太医回答。

她自言自语:“反了?”

杨仪霍地站起,探手过去,轻轻地贴在赫连彰的伤口附近。

听了半晌,她又俯身而下,竟慢慢将脸靠在了赫连彰的胸前。

胡太医跟张太医看愣了,不知她为何要这样。

这可不是个高明的大夫会做的动作。

毕竟人体的肺腑,自然是从脉象显示最快,这么靠近了听,显得有些外行……

这般动作,说句不中听的,多半是那些不懂医术的人,在判断人死了没死。

杨仪却前所未有的认真,她听了半晌,忽然挪了挪,竟从赫连彰的左边胸口挪到了右边。

她的手也跟着蹭了过去。

“左边就罢了,怎么右边也要听呢?”胡太医看的稀奇,又忍不住在张太医耳畔低声道:“这可不能让薛小侯爷知道,小侯爷那个脾气,指不定如何。”

张太医道:“你也是个奇人,这时侯想这种事。”

两人正窃窃私语,冷不防杨仪站直了,道:“两位,请小心听听他的心跳,就如我方才这样……”

猝不及防,胡太医跟张太医对视了眼,只得先学了杨仪的样子去听,先听的自然是赫连彰的左心房,不出所料,很安静,近乎死寂。

其实不这么干也知道,伤的如此,还吊着一口气已经是神迹了,还想心跳如常?简直做梦。

杨仪见胡太医要起身,却指了指赫连彰的右胸处。

胡太医无奈:“这心都在左边,听这边又是为什么呢?”

张太医道:“你小心你那爪子,轻点儿摸是真的。”

胡太医嘶了声:“你以为我是……”话未说完,他忽然透出疑惑之色,“别出声。”

脸色一变,变得肃然,胡太医微微闭上眼睛,把耳朵完全贴在赫连彰胸前。

静静听了会儿,又猛地睁开双眼:“怎么可能?”

张太医见状知道有异,不等杨仪开口,一把将他拽到旁边,自己俯身贴在赫连彰右胸上听了起来。

半天,他也满脸惊愕地抬头,看看胡太医跟杨仪:“此人的心难道……竟是在、右边?”

就算说出口,也匪夷所思。

常人的心脏,自然都在身体正中偏左侧,拳头大小,上宽下窄,位置大概是左胸乳附近,因人而异。

至少,胡太医跟张太医两个人行医这么多年,所见之人皆是如此。

杨仪也是同样。

但此刻在他们面前的赫连彰,他的左胸腔微弱无声,反而是右边胸中,有些许细微的噪动。

之前杨仪在给他诊脉的时候,原本该显示心脉的左寸脉,竟透出浮滑脉象,这跟他的心脉微绝的情形正好相反。

杨仪本不解,听了胡太医那句话,试着又听他的右脉,赫连彰的右寸脉本是对应着五脏六腑之中的肺,如今,却脉象希微几乎断绝。

小甘那句“我没有弄反吧”,提醒了杨仪。

是,这一切确实是反了!

赫连彰奇迹没死之谜,以及他的脉象奇特之异,都是因为他的心生在了右边。

胡太医跟张太医在最初的惊异之后,却又惊笑:“难得,一辈子了,竟然见到心生在右边的人。”

张太医感慨道:“此人真真命大,怪不得能活下来。”

还要再说,外头忽然一阵喧哗吵嚷。

胡太医赶忙跑到门口,吃了一惊,见外头欧成跟那个庞一雄几个武官,好像是起了冲突,正在互相对峙。

只见欧成怒涨着脸,吼道:“你小子,你为什么下那样狠手!”

庞一雄道:“闭嘴,你当我愿意!要知道是他……我怎么会!”

欧成道:“俞监军说的没错,你跟赫连彰最好,就算他是蒙面,难道你看不出他的身形?我不信!”

庞一雄屏息,继而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像是你一样彪壮的会叫人一眼认出来?行,你叫你旁边的姚庆蒙脸去刺杀指挥使,我看看你会坐着不动?只怕你比我下手还狠,你要能在那种情况下认出他来,我给你磕头!不,我立刻自尽给赫连彰赔罪,行不行?”

欧成胸口起伏不定,看向俞星臣。

原来刚才俞星臣三言两语,引的欧成心生狐疑,他毕竟是个急脾气,竟当面质问起庞一雄来。

此刻晁大通也走过来:“胡闹什么?这是打架的时候么?永安侯还在内救治彰儿,也许……”

欧成咬牙道:“将军,其实罢了。”

晁大通道:“你说什么?”

欧成道:“我们又都不是那初出茅庐没经历生死的,怎么会不知道、像是那种伤,神仙难救,只是不忍心看将军失望,才陪着您去请永安侯……方才他又气厥了,将军不如……”

晁大通还未开口,晁秀已经呵斥道:“你说什么!”她走到跟前,红着双眼指着欧成道:“我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坏心的了,彰哥跟你们出生入死多少次!也救了你们中不少人,平时称兄道弟何等亲热,你这会儿说这种话!”

欧成的脸上紫涨:“秀儿,你知道我不是咒他,我只是……唉!”他索性蹲在地上,挥拳捶着脑袋:“我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我宁肯我替了他!”

他们在这里闹起来,那挑起事端的俞星臣却悄然不见了。

晁大通转头,见俞监军竟进了室内。

刚才俞星臣里间问了后又跑到外头问,问的话有颇为针对,晁大通总觉着他似乎“不怀好意”。

他见欧成自责,便道:“镇定些!秀儿那句话说的对,彰儿自己还没放弃,难道我们就先替他放弃了?”

欧成一下子站起来:“将军……我……”

虎目中居然蕴了泪。

晁大通用力拍拍他的肩头:“我知道,彰儿也知道。你们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必定也舍不得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