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二更君(第2/3页)

“十七……说了什么?”不知为何,杨仪遍体生寒,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

隋子云正要说。俞星臣道:“是病糊涂了的话,倒是不用提了。”

杨仪咽了口唾液,道:“我想听。”

隋子云皱皱眉,以他的聪明谨慎,竟然猜不透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但此时骑虎难下,隋子云便道:“他当时忽然冒出了一句……似乎是说什么‘她不是俞侍郎的夫人’,之类的话。也许是我听错了。”

穆不弃道:“当然是你听错了。这里哪里有什么俞侍郎,而且俞监军也没有娶亲。”

说话间,穆不弃却又发现,杨仪的脸色更加不妥了。他的眼神一变,掠向隋子云,又看向俞星臣,几乎就想问他们自己“没说错”吧。

隋子云走到杨仪身旁:“你可还好?”

杨仪只是垂着头,竟不知听见他说话没有。

隋子云不由地扶住她的手肘:“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还是……那句话真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意思?”

他突然间想起薛放之前见到自己跟韩青的时候,那种愕然的表情,起初隋子云只当薛放是过于“意外跟惊喜”,但现在回想,确实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儿“喜”。

这大不合常理!

还是俞星臣定了定神,道:“如今北原的使者才进城,待会儿倒要见一见。不如且……”

隋子云何等精明,旋即一笑,淡淡道:“从之,你要有什么为难,只管说出来无妨,你该知道,这里都是你能信得过的人,随你所愿而已。只是……十七他现在多半是因为伤重,弄得糊里糊涂的,行事颠倒,等他伤好了自然就无碍了。”

杨仪感激他的体贴跟善解人意,道:“多谢子云兄,我知道。我也无事,放心罢了。”

隋子云跟穆不弃先行退出,俞星臣正要跟着出门。杨仪叫住了他。

俞星臣止步,杨仪问道:“你、你早知道了吗?”

“也不算很早,先前、来见他的时候,隐约也听了这么一声。可不知如何。”俞星臣如实回答。

杨仪仰头,闭了闭双眼。

想到方才薛放对自己“敬而远之”似的态度,她的心头一阵冰河奔涌。

“你觉着,他知道了吗?”杨仪轻声地问。

俞星臣垂眸,思忖了半晌,说道:“我看、倒也未必。”

“你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是了。”杨仪淡淡地,“我现在……现在不知怎样,你能给我指点迷津倒也好。”

俞星臣吁了口气:“当初我是在大病一场的时候,电光火石地见到了那许多的真真假假,所以我想……倘若他也是跟我一样,不是不可能的。”

杨仪抬手在额头上轻轻地拢了拢:“这么说他有可能都知道了。”

俞星臣道:“一半的可能。”

“还有另一半?”

“他的情形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俞星臣盯着杨仪,沉默了片刻:“你在想什么。”

杨仪长叹:“我在想,也许‘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俞星臣的眸子睁大:“什么?”

杨仪道:“没什么。我不是说你,是说自己。”

俞星臣皱眉道:“我只是不懂你的意思。你难道指的是他吗?”

杨仪不答。

俞星臣上前一步,道:“你是觉着,他跟我一样都知道了,知道你曾……所以就、对你……”

他在斟酌用词,而杨仪竟没法儿听见他再多说一句。

“别说了,”她笑了笑:“不要紧,横竖……只要他无事,我怎么都行。”

“杨仪……”俞星臣上前一步。

杨仪摆手:“你去吧,正事要紧,别为了这些……耽误了正经大事。”

俞星臣止步,他凝视着杨仪,半晌道:“不要再说什么‘只要他无事你怎么都行’的话,你必须安然无事,不管他会怎样!”

杨仪猛地看向他,似乎不满他这句话。

俞星臣却并没有退缩,只是异常坚决地回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杨仪终于一叹:“知道了。”

且说穆不弃跟隋子云先行离开,穆不弃便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隋子云道:“你把我难住了,我也想知道。”

穆不弃道:“这里没有什么俞侍郎,更没有侍郎夫人,怎么他们两个听了这句话,却是那样的反应。”

隋子云看向他:“你的眼睛真真毒辣的很。人家什么反应了。”

穆不弃道:“就仿佛是被……捉了现行一样。”

隋子云嗤地笑了,又道:“你可真会说,也真敢说。”

“你不觉着古怪么?”

“是古怪,但是……”隋子云想了想:“正如你所说的,这里确确实实没有什么俞侍郎,也没有侍郎夫人,你我以及十七,知道这个就够了。”

穆不弃琢磨片刻:“你这个人,怪不得十七叫你嬷嬷,紧要时候还真熨帖。”

隋子云挑了挑唇:“多谢。”

胥烈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好利索。

他在厅上等了一阵,才见俞监军姗姗来迟。

本来以为俞星臣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可又觉着俞监军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两下相见,彼此看着对方那气血不足元气大伤的样子,颇有点儿同为病患的心有戚戚然。

俞星臣道:“想不到,这次竟是亲王殿下亲自前来。”

胥烈道:“既然要议和,自然得拿出诚意来。”

俞星臣哼道:“您所说的诚意,只是如此而已?”

胥烈摇头:“俞监军是聪明人,先前那场大战,你可知道那一夜,为何弗邑关并未突袭?而在决战之时,又为何不曾援助?”

俞星臣心头一动,面上仍是淡淡地:“想必是有人做主吧。”

胥烈道:“你自然猜得到,若不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你们赢的不会这么快。”

俞星臣道:“你们该感激你们的皇后,若不是她做主,你们死的必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少。”

胥烈知道他嘴上厉害,一笑道:“说来也奇,大周的军马只是二三流,但却有一流的将帅,以及一流的永安侯。我曾经想过,倘若你们几个之中缺少一个,这场战役,我方会不会获胜。”

俞星臣道:“不会。”

“为何这样笃定?”

“因为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胥烈轻笑:“俞监军,何必挖苦人。”

“听似挖苦,其实是正理。”俞星臣盯着胥烈,正色道:“亲王可细想,我大周可主动侵扰过北原百姓不曾?是不是北原屡屡袭扰,行烧杀抢掠之实?今日你们的惨败,合该是天意如此。”

若放在以前,此刻胥烈口中冒出的,一定会是“强者为尊”之类的话。

他们是马背上出身,强者征服弱者,猛兽擒拿猎物,弱肉强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