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黄雨

屋子差点就塌掉

她很快反应过来,然后重重关上门。

怕门被吹开,还特地把桌子移过去。

和主屋不同,厨房建的很潦草,当然,并非只他们一家,几乎所有人家都不怎么重视除主屋之外的建筑。

开门时木槿瞥见厨房的门已经被吹开,里面的东西似乎无法幸免于难。

木槿虽然略微心疼,但那些终究是身外之物,和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她觉得要是把厨房安置在外间就好了,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在屋子里烧饭,损失不至于像她一样大。

沙尘暴来的极其猛烈,窗户的缝隙里不断有细微的沙尘进入。

木槿都怕它承受不住巨大的风力,若真被刮下来,人在屋子里倒不至于被刮走,但天这样冷,孩子们必定会受寒。

如意吉祥全然没有意识到现在情况有多危急,看着刮进房间来的细小沙粒咯咯直笑。

木槿将书桌旁边的椅子放到桌子上面去,正好可以顶住窗户。

虽然不至于有太大的改观,但总可以给窗户提供支撑力,不至于让本来就不坚固的窗户被刮坏。

顶着窗户的椅子可以分担一部分压力,但却无法改变有细小沙粒透过窗户缝隙被吹进屋子的局面。

木槿摸了一把脸上,甚至就有细小沙粒。

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和孩子,这样不至于把沙尘吸入肺里。

如意吉祥还以为木槿在跟他们玩游戏,本来活泼好动的他们十分配合。

可惜外面的沙尘暴持续太久太久,两个孩子在被子里待不住,哭着闹着要出来,任由木槿怎么诱哄皆无济于事,木槿只好放他们出来。

这时候,原本干净的书桌上面已经浮上一层沙土,看着并不厚,但让人无法忽视。

木槿见此情形只好从空间里拿出口罩给自己和孩子戴上。

这些口罩都是成人用的,她自己戴着还好,吉祥如意戴着却有些显大,不过总好过没有。

当时沙尘暴刚吹进来时,木槿还想着要不要在窗户边上挂副窗帘。

当然,手中没有足够布料的她只能将床单暂时充作窗帘,奈何没有支撑物可供挂上去,木槿的想法终究没有实施的机会。

窗户始终摇摇欲坠,木槿跟着担惊受怕。

她已经准备好若窗户真被刮破,她就赶紧带着孩子去外间,外间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扇门,那扇门用一整块厚木板制成,比糊着油纸的窗户坚硬许多。

这场风暴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等一切归于平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木槿这才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屋顶上的茅草被刮落,凌乱地落在小院里;厨房的大门早就失守,一部分锅碗瓢盆被摔坏,之前放白面的袋子被风刮出去,白面散落一地跟黄土混在一起,看来已经没法再吃;至于木柴,由于重量比较轻,又是单独码在院子里,被吹的到处都是,有些已经吹出院子。

至于她白天晾晒的一件衣裳,已经不知所踪。

木槿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叹口气。

这时候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谢老天不下雨了。

因为房子顶上是茅草结构,瓦砾相当少,所以好多茅草被吹开,若下雨雪,估计她只有被淋成落汤鸡的命运。不光她家,几乎家家屋顶都是这般惨象,不时有邻居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木槿也想哭。

尤其面对被吹散的白面时。

她把大部分的粮食都收进空间,留下几袋粗粮也放进了地窖,而常用的面粉小米就会放在厨房,那时候木槿完全没有想到会突然爆发沙尘暴。

刚刚她去查探一番,地窖里的粗粮没有受到波及,但厨房里的小米白面却被糟蹋到不成样子。

要在现代,七八十斤粮食而已,木槿看到粮食弄脏,或许就不打算再要。可是现在多一口粮食或许就能救一条命,她尽量把那些损坏不大的小米收起一部分来,到时候淘一淘,应当没太大问题。

但白面已经和土混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再回收,木槿看着十分心疼。

她一点一点把被吹的到处是的木柴捡回原处,等稍微把院子收拾一番,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就在木槿站在院子里喘气的功夫,栓柱过来了。

“妹子,俺看你屋上的茅草掉下来了,你一个人弄不了,俺过来搭把手。”

栓柱过来时还扛着梯子,他媳妇跟在后头抱着一大把茅草。

他自家刚收拾完,连歇息都没有就直接来到木槿家里。

木槿看到他们夫妇连问:“栓柱哥,嫂子,你们家房子还好吧?”

两家前后邻居,栓柱家的茅草屋看着还不如她家结实。

栓柱媳妇说:“家里门窗不结实,让黄雨(沙尘暴)给刮坏一扇,旁的倒还好,幸亏当家的前天把屋顶给修葺过,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俺看你家屋顶上被刮坏了,跟当家的过来看看搭把手,不然你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活计。”

看到地上散落的面粉,里面还混着一小部分黄沙,栓柱媳妇心疼地叹口气:“要是大米还好,还能把黄沙给淘出去,吃个干净饭,白面可就可惜了,只能一起混着吃掉,妹子你吃就好,可千万别喂给孩子吃。”

小儿肠胃虚弱,不能喂进馋杂质的东西。

可惜白花花的面粉了,多好的东西,奈何掺上了沙土。

栓柱已经架上梯子,栓柱媳妇把下面的茅草递给他,栓柱一个人在上头修修补补。

就在这时候,崇武也跑来了。

家里不放心木槿一个人,让崇武过来瞧瞧是否还好。

木槿拉着崇武问:“家里怎么样?你们没有事吧?”

王家是砖瓦房,正房除了掉下两粒瓦片几乎没事,就是牛栏给吹塌了,那头老牛拴着缰绳没法逃开,被压在底下,家里人忙活一通才把它解救出来。

幸好牛没有伤到性命,家里并没有太大损失。

农耕时代牛是家里大半个劳动力,所以家家户户都把耕牛看成宝贝。

王家的牛一受伤,把王宝山心疼地快哭出来了。

听到崇武说家里牛受伤了,人都好好的,木槿暂且放下一颗心来。

崇武看木槿边上散落的面粉,露出心疼的表情。

这时候木槿已经把不算太脏的面粉扫作一堆,但里面沙土的颜色仍旧醒目。

“这……还能吃吗?”崇武看着里头被掺了一小半的黄土说。

即使荒年他在家里只能吃个七成饱,仍旧觉得这个不能再吃。尤其两个小外甥年纪小,姐姐身体弱,万一吃出个毛病来可如何是好。

木槿皱着眉头:“那些掺土少的米我已经收起来了,准备多用水淘几遍再吃,可这些面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