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打水

不停生事起争端

大家早已习惯露宿荒郊野外的日子, 背对着山石一侧放下家当,这样的话,他们只需要注意前头就好, 后头是山体,不用担心有人从背后袭击。

和从前一样, 每户人家出一个人过去打水, 原先可能一个人拎着两个水桶, 打上一趟即可, 刚刚经历过差点被劫掠的事情, 大家不敢轻敌,每个人只带一个木桶,另一只手拿着铁掀锄头来防身。

所有人心里都想着宁可来回多走几趟, 也不能被人家半路袭击。

族里的老人还不忘嘱咐去打水的人:“离那群人远些,只要他们不招惹咱,咱也别惹他们。”

打水的人哪能不晓得这个道理, 一个个点头应下。

家里两桶水, 现在还剩下一桶, 王宝山自从五六天前打到井水之后曾经给牛喂过水,之后就再也没有喂过一次。眼见马上就会有水, 王宝山将剩余的一桶水都给牛喂上。

虽然木槿中途曾经给牛喂过半桶水, 但不过是帮着吊命不让它渴死而已,牛其实还渴, 见到王宝山喂它水喝, 很快就把一整桶水喝光。

而没有牲畜需要喂养的人家, 则把剩下的水倒进木盆里, 准备收拾之前的野狗肉。

以前没有收拾是因为手里的水十分有限,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水, 赶紧收拾完要紧,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下次再遇到水会在什么时候。

他们比预计走的远些,负责过去挑水的汉子们今天至少要来回挑两趟,恐怕又得受大累,处理完野狗肉正好做肉食给他们补补。

当然,大家都记得当初木槿提醒说头和内脏都要丢掉。许多人虽然舍不得,却仍旧忍着心疼乖乖照做了。

万一真吃出毛病来可就不好了!

几户动作快的人家刚准备把肉下锅,就把王宝兴引来了。

王宝兴背着手,说话时甚至带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群人跟咱们就隔着几里地,你当着几百个连饭都没得吃的人煮肉,是怕他们不来抢你的粮食?”

王宝兴一说,原本打算煮肉吃的人家如同醍醐灌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如何危险。

若他不提,很少有人家想到这一点。

肯要野狗肉的人家都是粮食不太多,他们连续几日对着野狗肉流口水,迫于用水压力才苦苦忍住。今天好不容易又遇到水源,一时间得意忘形,居然把那群灾民给忘记了。

“俺都下锅了……”

王宝兴气极:“那还不赶快捞出来!”

只有那一户人家动作太快把肉下了锅,其余人家虽说抱着同样的想法,奈何动作比不上人家快,王宝兴说话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肉放进锅里去,没想到却因祸得福。

旁边挨的近的人家,便是如此。

他现在甚至还有功夫奚落迫不及待把肉下锅的人:“族长说得对,咱们趁着有水把肉淘洗干净,等到人少的地方再一气儿煮出来便是,谁跟你家似的,馋嘴病可要不得。”

被奚落的人家咬牙切齿,但王宝兴就在旁边,他们不敢还嘴,不然就是打了王宝兴的脸面。

就在打嘴仗的功夫,去打水的人一个个拎着水回来。

木槿算了算,他们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小时。

王宝山已经把之前剩下的水都喂给牛喝,崇文新打回来的一桶水被周氏接过去,先涮了一下锅碗,涮完以后才由王李氏把大米倒进锅里去。

一家人除刚出发时以及找到水的当天会煮粥喝,其余时间皆是热水泡杂粮饼,吃得嘴角都快起泡了。

周氏把锅碗筷子都涮一遍就得用小半桶水,这小半桶水也没有浪费,而是再次喂给家里的牛。

倒并非他们家穷讲究,而是一路以来,因为缺水的缘故,他们从来不洗涮家里的锅碗,只有每次找到水的时候,才会从里到外仔细地涮洗一通。

——

崇文只休息一小会儿就站起来对弟弟说:“下一趟你随我一道过去。”

崇武虽然很累,但依旧乖巧地应下来。

爹娘渐渐老去,能够完整走下一整天的路已经需要耗尽他们的体力,姐姐还有外甥外甥女需要照看,家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多做活。而一路上,兄长把能揽过去的活计都揽到自己身上,崇武最清楚兄长有多劳累。

等把米下锅,倒上水以后,崇文崇武才一人拎一个木桶过去和其他人汇合,崇文手里还另外拿着一个铁掀防身,他们准备继续过去打剩余的水。

和大多数人家不同,王宝兴家里带着一个大澡桶,十天半个月压根用不完里头的水,虽然之前五六天损耗不少,但仍旧剩下大半桶。今天打水不同于往日,需要儿郎们拎着水桶往返的距离太远,王宝兴婆娘实在舍不得长子如此奔波。

他家自来富裕,两个儿子都是被爹娘娇养着长大,虽说长子成家以后出门历练去,但是并没有吃过太大的苦头。以往家里的力气活有长工来做,王宝兴和王崇远还是在逃荒以后才吃到苦头。

而十三四岁的小儿子王崇运,除了每天步行走一半路以外,就没有受过苦头。

因为家里有两头牲畜,王崇运不必像比他略大一两岁的崇武一样去做力气活,所以步行几里地打水这种活更不需要王崇运来做,担子只能落到王崇远身上。

刚才王崇远已经去打过一趟,回来时累得直接坐到地上,王宝兴家的心疼儿子,就想着反正自家有个大澡桶,就算没有装满,仍比别人家多,若实在太累,长子就不要去了。

结果王宝兴听到直叹她妇人之仁。

他婆娘也有理:“反正咱家有水,大不了等下次遇到水再打便是,做甚要儿子受这样大的罪。”

“你当水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这两次碰到是老天保佑咱们,不然你看看外头那群人,哪个不是渴到恨不能从树根里头吸出水来?就让大郎去,别人能做的,他为何做不得!”

王崇远听着爹娘拌嘴,听得脑壳疼。

他拎上水桶就往崇文他们那头走过去。

王崇运眼巴巴跟上去,自幼娇生惯养的王崇运倒没有提水的打算,他替兄长拿着大刀。

怕瀑布那头的人有歹心,去打水的人都带着家伙,王崇远就带着他的那把大刀以防万一。

去的时候还好,回来时一手扛着刀一手还得拎水桶,格外耗费力气。

木槿就曾远远见过王崇远的刀,现代刀具多轻薄质地,即使网上卖的剑也不过几斤重,但是王崇远的大刀看着至少有十来斤,和木槿在后世所见到的完全不同。

王宝兴这头在心疼儿子,栓柱爹娘那头就只剩下磋磨儿子了。

栓柱娘刚停下时,就和过去相熟的左邻右舍感叹老头子一把年纪还得拉车,现在累得连水桶都拎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