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打听

再次与陆泓相遇

为免招致祸端, 木槿携带了周氏的户籍文书进入明州城。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发髻和衣饰都不再是原先的风格,脸上也用空间里的化妆品做了修饰, 虽说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在未曾谋面的官兵面前却不打紧。

连近日鲜少出门的王宝兴都前来为木槿送行。

王宝兴觉得张家不是好摆脱的, 即使过去好几个月对方似乎没有了纠缠的痕迹, 依旧不可太过大意, 否则受伤的只有自个儿。

此外, 木槿不过是一介小民, 她和张家这等与官宦人家结亲的人家作对,就同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相似,唯有躲着张家走才是正经事。

看见木槿与平常迥异的打扮, 而且她的肚子微微隆起连厚实的棉衣都遮不住,绕是王宝兴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吃惊。

王宝山替闺女解释:“她娘怕被张家给盯上,给闺女塞了这个玩意, 净让人笑话。”

王宝兴终于明白过来:“笑话做甚, 刚才我一打眼差点没认出来, 总归有些效果在。”

听老四说木槿借了崇文媳妇的户籍文书,王宝兴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照木槿先前的说法, 那位张老爷在官府里里颇有几分脸面, 竟能让把守城门的官兵替他办事,虽说此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王宝兴仍然担心张家人守在城门。

木槿在外表和户籍文书上都做了伪装, 除非张家人长了火眼金睛, 否则轻易察觉不了。

王宝兴倒不曾像其他同族长辈劝诫木槿不要乱折腾, 王宝兴自己就是个爱折腾的, 不然挣不出那么大的家业。

反正自古就有妇人干纺织刺绣的活计, 木槿做的活计并不奇怪。

倘若真能做出些模样来,对东小庄在明州城立足也是个好事。

告别前来送行的族人们,木槿与崇文崇武再次踏上了前往明州城的旅途。

牛车需要经过乔掌柜家,乔掌柜当然听出了动静,他扒着门从门缝往外头瞧——

木槿和崇文崇武有说有笑,竟没有丝毫紧张。

等人走远了,乔掌柜才转身往地上吐了口痰:“她一个小小的妇人能做出什么来,我就等她把钱赔光跪着求我了。”

几十个年轻女人在木槿家闹出的动静不小,乔掌柜又是出了名的耳朵灵光,他怎会不知晓此事。

乔掌柜打心底里觉得她们做不起来。

照他心里的想法,自己摸爬滚打数年才有了如今稳定的进项,东小庄那个年轻妇人刚到明州城不久,指定没办法拥有自己的路子,最后必然亏本。

乔掌柜把跟随木槿做活的妇人记在小本本上,等她们发现跟着木槿干活赚不来银钱后还不是乖乖来找自己,等那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压价,每匹丝绸给她们二两银子。

算了,还是给一两银子吧,二两银子有些多了。

木槿三人全然不清楚乔掌柜心里的小九九,越接近城门,她心中的恐慌越严重。

崇武在前头赶车,崇文小跑着来到城门附近打探情况。

崇文喘着粗气说:“城门口只有官兵,未见张家的人。”

事情和木槿想的差不离。

张家人睚眦必报没错,可他们好歹是大户人家,每日面对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何况张小姐的婚期日益接近,他们很难把精力全放在自己身上。

此时,反而要庆幸她只是个小人物了。

三个人在城门口遭到官兵的严格盘问。

这回的盘问并非因为张家的事,而是田地里没有收成,很多抱着旁的心思前来明州城偷盗抢掠粮食,发生的次数一多,入城便比以往困难。

崇文将文书递给官兵。

崇文心惊胆战怕官兵们察觉到木槿的身份,官兵们却完全没有料到这层。

木槿和陈寡妇同张员外家有纠葛不假,然而两边的纠葛并未呈报官府,此前的搜捕也不过是张老爷动用人脉而已。

木槿压根不在官府搜捕的逃犯里头。

一行人顺顺当当进入了明州城,抓紧买完织机才是正经事。

织女镇的织机有两个来源,分别是妇人的陪嫁以及花银子同乔掌柜买来的。

听陈寡妇说,乔掌柜应当在一家叫“刘记布庄”的地方进货,这是她在和织女镇的妇人闲聊时打听到的。

木槿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未寻人打听,反而自己带着崇文崇武在明州城经营商铺的几条街上打转,寻找陈寡妇说的铺子。

纺织业作为明州城经济收入的大头,在城里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明州统共两条长长的商业街道,大半属于布庄亦或经营刺绣产品的铺子。

崇文沉稳些,尚能沉得住气,崇武却没见过几回世面,他左看看右瞅瞅颇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南北方方言不同,木槿和陈寡妇交流多了才能毫不滞涩地听完她长长的句子,或许因为口音的关系听岔了,木槿想道。

因此,发现找不到所谓的“刘记布庄”后,三个人在一家门面整洁阔气的“南北布庄”跟前停下。

崇文有些露怯。

他看着面前阔气的门面(只有五间),心里略显忐忑。

在崇文看来,他们家不比以往,就算手里有几两存银,依旧不能随意挥霍,最好找个小店买些实惠点的织机,既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又不至于浪费银钱。

木槿觉得,织机价格大抵差不离,大些的店面做生意更大,总不能欺瞒客人花费高价,且质量比小店更有保障,毕竟织机算大物件,总不能马马虎虎就买了。

小二将木槿几个人迎进铺子里。

他对崇文说个不停,大抵就是说自家店里的织机如何如何,一副生怕他走掉的模样。

此外,店里不光卖织机,里头还有丝绸等物件,然而崇文等人打扮朴素,着实不像穿金戴银的富贵人,店小二打眼就瞧出他们是从明州城边上几个村镇上过来的农户。

织机价贵,每台能有好几两银子,不比丝绸锦缎便宜多少。

店里不时有人过来,听小二说早两年的生意只管更好,灾荒来了之后比从前要少一半客人。

接着,他殷勤地对崇文说:“客官,您瞧这些都是由上好柏木做成的,旁的不提,用个十几年却不成问题哩!”

他大抵将崇文看成了当家人,对崇文的殷勤程度比旁人更甚。

崇文转头看木槿。

买织机的人是木槿,选哪个还要看木槿的意思。

木槿挨个打量眼前摆放的不同式样、不同质地的织机,她跟随陈寡妇学了半年的纺织刺绣,虽比不得有经验的绣娘,但多少能看出几分门道来。

她问:“柏木的多少银子?”

店小二看了眼木槿挺起的肚子,说:“嫂子你眼光真好,这几台柏木织机都是刚进的新货,既轻便又耐用,好些布庄的绣娘专门用咱们的货呢,虽说比寻常的织机贵上一两,用起来却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