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破口(第2/3页)

很痒,崔寄梦倏地收回手。

即便私下里亲昵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在人前但凡离得近些,她还是会害羞,轻声道:“多谢表兄。”

谢泠舟只温言说不必客气,接着回答谢老夫人方才的问话:“是孙儿吃东西时贪嘴,不慎咬到的,让祖母和表妹见笑了。”

崔寄梦脸埋得更低了。

谢老夫人笑了,长孙温文尔雅,外孙女含蓄羞赧,虽差了三岁,但凑在一块,反倒更和睦,但相处时真有些欲说还休的气氛。

对比之下,外孙女比二孙只小了半岁,并肩而立时,梦丫头瞧着却要比阿屿稳重一些。

有了先前八字不合的暗示,谢老夫人只觉得是天意使然,庆幸发觉得早。

几句话过后,几个孩子都来了,叫崔寄梦讶异的是,二表兄也来了。

近月未见,几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谢泠屿目光在崔寄梦面上停了一瞬,又很快错开,像往常一样与众人打招呼。

到了崔寄梦时,他稍顿,扯了扯嘴角:“表妹安好。”

崔寄梦带着愧疚,见礼时礼节格外周全:“二表兄万福金安。”

短暂的尴尬过后,众人又是有说有笑的,谢老夫人暗自观察,外孙女虽内疚,但也算从容,想来已迈过那道坎。

至于二孙,虽眉间有郁色,却好似成熟沉重了些,老夫人隐约听谢执说过,当初得知八字不合时,正逢二孙在军中被上首为难,也是此事使他同意放弃。

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儿郎来说,多少有些挫败,但也不失为一次历练。

给二孙另议亲事、撮合长孙和外孙女,这些事都得慢慢来,急不得。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让他们快些释然往事。

用膳时,谢老夫人语重心长道:“我老婆子老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最想看到的便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尤其你们几个孩子,都要好好的,记着,年轻人总会遇到难事,没什么过不去的。”

几个晚辈听懂的、听不懂的,都应了下来,一顿饭吃得和和乐乐。

从主屋出来后,崔寄梦刚要往回走,就听身后有人轻声叫住她。

她步子稍顿,悄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二表兄万福。”

谢泠屿应了一声,轻扯嘴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信鬼神,可诸多巧合的确让他怀疑过是否真是八字之故,次日在被同僚怪声怪气嗤讽时,更是动摇了。

那一刹,谢泠屿猛然意识到,一切和八字无关,也和武卫大将军无关,是他自己心性不稳。

他犹豫了,便等同于对不起表妹,再无资格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她成婚。

此刻见到她,虽感到遗憾和痛楚,但也知再纠缠无济于事,只会让他更鄙视自己的不成熟。

叫住她,只是想道个歉。

他目光不再落在那张初见时就让他心旌荡漾的面上,而是看向地面:“八字的事是我心志不坚,表妹切莫自责,往后,祝表妹遇上更好的郎君。”

崔寄梦更内疚了,喉头微微发涩:“多谢二表兄,方才那些话,也是我想对二表兄说的,其实得知八字不合时,是我先退缩的,况且,若真要说对不起,也是因为我曾经弄错给大家添了乱。”

她笑了笑:“再说,夫妻尚会反目成仇呢,兄妹亲情却坚不可摧,能和二表兄做兄妹,我很高兴。”

谢泠屿亦道:“表妹说得在理,我心性不成熟,做不了称职的未婚夫,但若做个兄长,倒是勉强够格。”

二人目前的关系,多说反倒尴尬,崔寄梦深深朝他福身,而后往回走。

穿过一处回廊转角,忽地被一只手往边上一扯,崔寄梦刚要叫出声,嘴就被轻轻捂住了:“这是前院,表妹要是出声,你我可就名声不保了。”

熟悉的声音叫她既安心又紧张,任由他牵着往一处偏厅里去了,刚进去,就被重重压在墙上。

谢泠舟紧紧贴着她,在上方幽声淡语:“表妹博学,可否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夫妻之间尚且会反目成仇,兄妹亲情坚不可摧’?”

崔寄梦没想到他竟听着了,额头抵在他肩头老实认错:“我那是为宽慰二表兄,缓解关系,不敢有别的意思。”

“我看你敢得很。”

谢泠舟搂紧她腰肢,将她压向自己:“一个义兄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崔寄梦原本心中坦荡,但他一提起义兄,她又为骗了他而心虚。

她迟疑须臾,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腰肢,圈紧了,忍着羞赧哄他:“再来千万个义兄,郎君也只有你一个。”

一句话说得她脸都涨红了,好在这是在暗处。被她搂紧的人收紧了手,顿了顿,话里带着笑:“从前怎未发觉,你这般油嘴滑舌。”

见他被自己哄好了,黑暗中,崔寄梦再接再厉,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凑上去。

舌面在他唇角的创口轻轻舔舐,只一下便离开了,附耳轻声问他:“滑么?”

刚问完,还未等大表兄回应,崔寄梦自己先感到莫大的羞赧,明知他看不见,她还是背过身去懊丧地捂住脸。

她方才是叫艳鬼迷了心窍么?竟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还说了那种话!

身后人轻轻笑了,笑得极为克制,仿佛特地在照顾她颜面。

可这在崔寄梦听来便是在嘲笑,她无颜面对他,恼羞成怒出了偏厅。

谢泠舟没有追上去,指腹轻触嘴角的创口。这人当真是只猫妖,幸亏她跑得快,否则只怕他真会忍不住。

就在此处,镇压住。

他收敛绮思,无奈地摇了摇头,亦神色如常提步往回走。

*

日若白云苍狗,一个月一溜烟就过去了,转瞬间入了十一月,天彻底冷了下来,出府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自上次重逢后,崔寄梦一直未再收到关于阿辞的消息,她不由坐立难安。

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女子只身在外行走,要历经多少艰难?

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只能在闺阁里提心吊胆。

崔寄梦暗忖,下次若还能见到阿辞,定要问问她究竟有何难处,若大表兄能帮得上忙,说不定她的处境会好些。

为便于让阿辞需要时有法子联络她,崔寄梦不时都会派采月出府一趟,数日后,竟真的收到了阿辞的传信。

这日采月急匆匆从外头回来,拿着一张条子塞给崔寄梦。

崔寄梦失笑,阿辞虽从男子变成了女子,歪七扭八的字迹却没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换了个歪法。

她在信上说三日后,让崔寄梦在城东一处酒楼内等她,有要事要告知,末尾还说她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慌张。

崔寄梦长舒一口气,正好大表兄这几日忙,不必担心被他逮着了闹误会。

三日后,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又揣了不少银钱,以会友为由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