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迫近(第2/4页)

崔寄梦抚着心口:“我方才……梦见大表兄出事了。”

采月替她穿好鞋履后,递过一封信:“难怪老人们都说梦是相反的,方才小姐歇晌午觉的时候,大公子那边的人来信啦!”

崔寄梦拆开信,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看字迹当是百忙之中抽出空写的,谢泠舟在信上说他已到了江左,一月后抵京,叫她好好待着,别乱跑。

信是用急递送回的京城,算算日子,最多十日,表兄便能抵京了。

她将信抱在心口,宛如服了一颗定心丸,那些不安暂时被压了下去。

崔寄梦收到信的同时,京郊别院一间厢房内,有个只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的妇人,枯坐在并未打开的窗边。

院中几个洒扫婢透过窗纸往一眼模糊的人影,毫不避讳地LJ闲谈:“听说没,赵府摊上事了,那赵国公下大狱了,只怕要杀头。”

另一位讶道:“天啊,那里头这位还算运道好,虽然被休了疯疯癫癫的,好歹能留住一条命。”

……

窗前骷髅架子般的人忽地动了下,枯槁的双眼转了转。

天际阴云窜动,窗前一片明了又暗,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时,窗边忽地出现一道黑影,敲了敲窗。

赵夫人似有所感慌忙开窗,一从未见过的黑衣人将一封信扔进来:“国公爷入狱前写给您保命的。”

那人说完,再度没入黑夜中。

赵夫人爬着去捡起那封信,赵国公在信上说他负心小人死不足惜,让她不必记挂,并告知她一个秘密当作补偿。

赵夫人将信紧紧抱在怀里:“夫君,你没有抛弃我……”她抱着信,直到眼泪滴到信封上这才抹去泪,起身到箱笼前,翻开层层衣物,取出一块玉佩。

*

破晓时分,一辆马车碾过朱雀街,马车周围随侍的护卫皆神色严峻,只因车内那位主子此刻心绪不佳。

二皇子坐在马车上,手搭在膝上,姿态矜贵散漫,眉间却压着深深的戾气。

昨夜,皇帝将他留在了殿中谈了一夜,称当年旧案证据虽指向赵国公及另一名官员,但仅凭那二人之力,无法掀动那般风波,让他好自为之。

十年前他尚是总角之年,如何能与这件事扯上联系?

二皇子明白皇帝知道旧案与王家有关,正好又顾忌他与王家关系,借机敲打。他低头认了错,称往后会约束己身,安分守己。

皇帝点了点头:“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娶正妃了,若是有中意的人,朕可为你赐婚,若没有,朕便替你选了。”

二皇子:“儿臣已有属意之人,待儿臣探探佳人心意再来回父皇的话。”

皇帝对他的顺从颇为满意,挥了挥手,这才放他离宫。

此刻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二皇子眉头深锁,本朝惯例,皇子成婚后正式封王,随后便要到封地就藩。

他的封地远在剑南,离京便无异于放弃了争储。

父皇这是表明了不会立他为储,可老三不在的这些年,父皇对他的栽培皆按未来储君的要求,多年以来铸就了他的野心,却因父皇心爱之人所生的儿子回来了,让他一朝掐灭。

绝无可能!

如今情形,父皇大概是要对王家下手,若只是翻案,事情查到如今便可了断,按王中书得到的消息,谢泠舟此次去江左,查江虞两家旧案只是个幌子,他应当是被父皇授意去查了别的东西,能名正言顺打压王家的证据。

王家势大,这本就是父皇忌惮他的一个原因,他若再选个母家强势的正妃,只会加深对他猜忌,事到如今,不如顺便当回情种,选个自己喜欢的。

二皇子凝神忖度良久,问心腹:“从江左带回的东西可还在?”

那门客将一个沾着血渍的物件双手奉上,二皇子接过,看着那东西,绷紧的嘴角不由一松,轻声嗤笑:“真丑。”

他将东西收好,下定了决心。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悬在四角的铃铛发出急剧诡异的声响,护卫拔剑,厉声吆喝:“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皇子车驾!”

二皇子掀开帘,懒懒道:“别大动干戈,把人遣至一旁得了。”

那护卫去了,又很快回来了:“殿下,那人说是赵夫人,要见您。”

“赵夫人?”如今赵家人尽数入狱,来人自称赵家人,是谁一猜便知,二皇子挑眉,“带上来吧。”

赵夫人上了马车,朝二皇子深深一跪:“求二殿下救我夫君。”

“理由。”

赵夫人双手奉上手中玉佩:“民妇手中有殿下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

玉佩被内侍接过,奉给二皇子,那是一块雕着周字的玉,二皇子瞥了玉佩一眼:“此为何物?”

“回殿下,这是四十年前那判臣成义王家中子女所配贴身之玉。”

四十年前,郢朝唯一的异姓王成义王密谋将王朝颠覆,所幸被及时遏制住,时至今日,提起成义王朝中仍讳莫如深。

二皇子来了兴致:“赵夫人给本宫此玉有何用途,又有何目的?”

赵夫人道:“望殿下先答应救民妇夫君,且无论如何莫牵涉谢家。”

不牵涉谢家,必定是有比这更大的利处,二皇子应得利落:“好。”

赵夫人这才娓娓道来:“当年成义王谋反时,偷偷将怀有身孕的侧妃送走,侧妃诞下孩子后,拜托家母代为抚养,那孩子便是家姐,崔乡君生母。另外,夫婿在诀别信中告知民妇,当今武卫大将军乃成义王收养的义子,但此事朝中并无人知晓,殿下若想招揽,定有殿下的法子。”

二皇子接过玉,放在手心细细地看:“夫人真是解了本宫燃眉之急,本宫答应你,救赵国公且不为难谢家。”

赵夫人下马车后,二皇子攥紧手中玉佩,剑眉挑起,张扬恣意:“既然父皇无情,我便只能为自己谋一条路了。”

次日。

崔寄梦受王飞雁邀约出府游玩。刚到约定的茶楼,就见到一个她并不想见到的人,可对方已看到了她,她只得上前行礼:“真巧,殿下也来这里啊。”

二皇子含着笑:“不巧,本宫是特地在此等乡君一叙。”

他直截了当,拿出个沾了血渍的香囊:“这可是乡君之物?”

崔寄梦接过那香囊,从血迹中辨认出那是她绣给大表兄的。

前些日子那个噩梦浮现眼前,她愕然看向二皇子:“这怎会在殿下手中?”

二皇子并不回答,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到雅间一叙。

崔寄梦随着他到了雅间内,看着手中香囊,翻来覆去确认是大表兄的,心中一颤,但只一个香囊证明不了什么,她不能自乱阵脚。

只好压住不安,稳住心神:“我表兄呢,殿下为何会有他的贴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