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池塘里爬上来的?

她走过去,附身观察着扬脖的小龟,刚要将它抛送回池塘,却听见一道叫喊。

“喂喂喂,快住手!”

一道玉色身影自长廊一头跑来,腰间的叶形禁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叮叮铃铃如同裴衍书房的玉铃铛。

可为时已晚,秦妧已经做出了抛掷的动作,小乌龟在半空呈现出弧线,斜着坠入了廊外漂着浮萍的池塘中。

下一息,那道玉色身影倾身而起,腾空徒手抓住了小乌龟。

没等秦妧赞一声“好身手”,就见那人噗通落入池塘,溅起巨大水花。

随后赶来的老管家拍了拍褪,面露担忧,“不好,唐先生落水了!快来人啊!”

周边的扈从纷纷赶来,场面一度变得混乱。

看着被三、四个壮汉拉上来的年轻男子,秦妧嘴角微抽,快速步下石阶,来到池边,想问他有没有事,脱口而出的却是:“小乌龟呢?”

特来侯府转送安定侯亲笔信的唐九榆湿哒哒地站起身,看向戴着暮篱的女子,将怒不怒。

算了。

他甩了甩粘在胳膊上的宽袖,由老管家引着走去客院方向。

应是更衣去了。

目送男子走远,秦妧叫住一个扈从问起这位客人的来头,想着去赔个礼。

当得知他是公爹麾下的谋士、姓唐名九榆时,秦妧彻底愣住。

“唐先生是扬州人氏?”

“这小的就不知了。”

秦妧快步去往辛夷苑,同杨氏打听后,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就是当年母亲离开唐家时,家主夫人生下的麟儿。

说不上是何种心情,只觉得距离让肖逢毅身败名裂又近了一步。

秦妧没有同杨氏提起生母与唐家的关系,等回到素馨苑,让厨役煲了暖汤后,亲自送去了客院。

搅乱敬成王府的安宁是她一个人的事,若是让公爹得知,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将她这个儿媳扫地出门,毕竟她在因私仇,间接破坏了两家家主的利益捆绑。

唐九榆是公爹的幕僚,按理儿,与公爹利益相合,不会做有损公爹利益的事。

秦妧想,她不能一下亮出底牌,直接道出自己的母亲是谁,还需徐徐图之,先取得唐九榆的信任,好让唐九榆甘愿请出自己的母亲,细说当年那段孽缘。

事情略显棘手,但机会近在眼前,唐九榆只在侯府逗留三日就要出发前往沧州,她不能坐以待毙。

带着茯苓来到客院时,正见唐九榆坐在六角凉亭内卜卦。

秦妧走过去,自报了身份,并诚恳致歉。

再怎么狼狈,唐九榆也不会同府中的世子夫人计较的。他收了暖汤,请秦妧坐在石桌对面,继续看着桌上的卦象。

秦妧安静地等候,不知他在为谁卜卦,但观他的表情,似乎也能猜出卦象的吉凶。

至少不是大吉。

“唉。”重重叹出一口气,唐九榆这才抬起眼正视面前的女子,面上带了点莫名,“世子夫人莫怪,唐某每到一处陌生之地,都习惯为东家卜上一卦,以确认对方的运势,看看是否值得结交。”

还真是个特别的人,特别“实在”。

秦妧淡笑,“不知先生刚刚是在为何人卜卦?”

唐九榆收起桌上的占卜工具,“世子爷。”

“家夫的运势如何呢?”

唐九榆单手支颐,动了动手指,“唐某不才,为世子算的是前程,只能说微妙。”

“哦?还请先生赐教。”

“唐某不习惯白白出力,世子夫人若是想听详解......”他摇开湿了一半的玉骨折扇,露出扇面上金灿灿的彩绘摇钱树,暗示意味明显。

可令唐九榆都没有想到的是,秦妧直接让茯苓去取了银两。

一抹狐疑划过心头,男子笑道:“夫人还真是捧场,也不担心我是个江湖骗子。”

“公爹的座上客,怎会是骗子?”秦妧语气温和,不紧不慢,心里想的却是,此人若是只认钱,那最好了,认钱好办事。

茯苓将银子取来,一共二十两,算是秦妧出的血本。

“够先生一卦吗?”

唐九榆颠了颠银锭子,“夫人如此看重世子的前程,倒让唐某有压力了。若说了不中听的,怕夫人承受不起。”

“无妨,尽人事,听天命。家夫勤勤恳恳,殚精竭虑,至于前程,目前看来是极好的,至于以后也不强求。但先生若是有这本事,还望给个提醒。”

“可唐某算得未必准。”

秦妧依旧笑着,哪儿在乎他算得准不准,无非是恭维之下另怀了目的。

从客院出来已是傍晚,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入宫赴宴了。她回到素馨苑,换上昨日试穿的棠棣色缎纹月华裙,绾起高髻,斜插步摇,正打算派人去打听裴衍何时回府,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坐在妆台前转头,见一身绯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温煦一笑,她指了指椸架方向,“我已备好了常服,兄长快换上吧。”

裴衍没急着更衣,或者是,鲜少有事能激得动他,让他手忙脚乱。

淡淡然地合上隔扇,他走到妆台前,看向镜中妆容无可挑剔的女子,忽然抬手拔下她髻上的步摇和珠花,任那鸦羽青丝垂落在腰,继而拨开她后枕部的发丝,检查起伤口。

女子发丝浓密,伤口隐藏其中不易被发现,裴衍拨了几绺才瞧见微红的口子,“可上药了?”

“嗯。”

害怕耽搁赴宴的时辰,秦妧捋了捋后脑勺的长发,“已经消肿了,兄长快去更衣吧。”

每次见他穿上这身品阶极高的绯色官袍,都有种高岭雪莲的凛然,而今日这股凛然感更浓,隐约觉着他不是很开心。

放柔了嗓音,秦妧起身推了推他的手臂,“快点去。”

裴衍站着没动,还揽住女子拉进怀里。

他虽忍受不了她被人欺负,却喜欢她像昨晚那样依赖着他,满眼都是他,可今日,她将目光分给了那个父亲口中的旷世奇才,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就已经被冠上“恩人之子”名头的唐九榆。

“见到唐九榆了?”

“是啊,还真是巧呢。”

“还替我算了卦?”

忽然的亲昵令秦妧身子一僵,有种被桎梏的仓皇感,也意识到了这男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府中皆是他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可控范畴中,哪有秘密可言。

“不是替你算卦,是唐先生先给你占卜了前程,我托了他讲解。”

听此,裴衍意味不明地笑了,“说说看。”

如蔓藤一样缠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秦妧甚至感受到他那身威严的官袍下,蓄了股炽热,凝聚到一处,令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唐先生说你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前程似锦,大富大贵,但兄弟情薄,可能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