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消灭情敌。◎

一大早, 风和日丽,秦妧端着木盆走到溪边,想要清洗昨日裴衍染血的长裤。

朝暾初冉, 晨风清荡,女子恬静温婉的身影嵌在繁茂的桃蹊间, 令刻意路过此地的大壮移不开眼。

怎会有如此绝美的人儿啊?明明不施粉黛, 却掩不住秾丽的容色, 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颜如玉”吧。

大壮卷起衣袖, 露出线条感十足的小臂, 飘飘然地走过去,假意口渴喝水。

又是他......

秦妧往边上挪去,不断搓揉着已经干涸难以洗去的血渍, 秀气的双手宛若柔荑,手背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大壮用余光打量着,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离得近了才发现, 女子的五官精致, 琼鼻小巧, 唇色樱红,好似琉璃雕刻出的精美工艺品。

正在此时, 一只小青蛙蹦进水中, 蹬着蛙腿畅游起来。

大壮肚里的墨水有限,却在心花怒放后, 觍然地作起了“打油诗”——

“岸边一只蛙, 绿皮像甜瓜。跳入溪水中, 咕呱咕呱呱。”

大秀之后, 他掬水抹脸, 露出两排白牙笑着解释道:“触景即兴, 娘子勿怪。”

秦妧绷着快要发笑的嘴角,将长裤在水中荡了几下,拧干后端着木盆起身,头也不回地快要离开。

大壮猛地站起,望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幽蹊中,眼都快直了。秦娘子是害羞了?

烈女怕缠郎,他告知自己不可心急,不能唐突了佳人。

隐在树杈上随时保护秦妧安危的魏野差点干呕,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傻个儿啊?

还“岸边一只蛙,绿皮像甜瓜”,脸皮忒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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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妧回到农舍后,跟着刘嫂一起做了一大锅鲈鱼汤。

盖上锅盖后,秦妧坐在灶口扇起蒲扇,发现灶台的裂纹被人糊上了,“嫂嫂请的工匠?”

刘嫂一边切姜丝,一边笑着解释道:“也不算请的工匠,就是住在咱们村口的程家大壮,挺热心肠一小伙子,白干的。”

秦妧不知程大壮是何许人,更不会将此人与刚刚遇见的傻大个儿联系在一起。不过,她不喜欢亏欠人情,便在炖好鱼汤后,委托刘嫂给对方送去了一大碗。

当大壮收到鱼汤时,激动得无以复加,当夜辗转难眠,越想越觉得秦娘子是在委婉地暗示什么。

月明星稀,秦妧坐在木桌前咬断绣线,抖开缝制完成的夏衣,暗含期待地走到炕边,想要让裴衍试上一试。

“给你做的,看看合身吗?”

米灰对襟宽袖葛衫,穿在裴衍的身上愣是显出了几分飘逸,很像隐在山涧田园的雅士,质朴而出尘。

秦妧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挑出了几处瑕疵,打算明日再修补,贤惠的模样,深深映入了男人的眼底。

被心尖上的人儿这般惦记着,裴衍坐回炕沿,淡笑一声“此生无憾”。

秦妧背对他折叠好衣裳,知他说的是一句似叹非叹的玩笑话。拥兵自重的生父,会给他留下永远的痛苦烙印,这个烙印比之任何遗憾都沉重。

“妧儿。”

“嗯。”还处在心疼中的秦妧收起情绪,转身应了一声,温柔地抚上男子的面庞,“怎么?”

裴衍的目光从她傲然之处掠过,轻咳一声问道:“今日还未帮你。”

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秦妧还压下腰肢,盯着他漆黑的双眸,不确定地问道:“帮我什么?”

俊美的面庞浮现浅霞,裴衍不打算再多做解释,他向来人狠话少,扣住女子的后腰,单手拆起她的裙带。

秦妧倒吸口凉气,快速拉住布裙的上边缘,面红耳赤道:“刘嫂教了我排解的方法,不需要了!”

怎么喂了他两次,还喂出习惯了?难不成日后还要同雪霖夺食吗?

听此,裴衍颇为失落地嘬嘬腮肉,“怎么教的?”

“秘密。”

他摁了下,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好用,还是得由为夫来。”

秦妧也觉得刘嫂教的方法不够有效,不禁陷入犹豫,夜深人静,小夫妻很容易一触即燃,她担心他的伤口。

可没等她说出心中所想,布裙再度被拉至腰间,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

秦妧咬紧牙关,低头看了一眼裴衍黑绒绒的脑袋,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丰富。

纠结、羞赧、气愤,还有些难以言明的享受。

她攥紧裴衍的肩,扬起优美的鹅颈,宛如沐浴在雨露中的白天鹅,又似花枝轻抖的夏日茉莉,散发着幽香。

裴衍埋首之余,指腹游弋过脊椎内凹的玉背,发出一声沉吟。

“妧儿,坐。”

被温柔的引导着,秦妧缬眼迷离地曲了膝,却被烫醒了理智。

她微翘着手指推开裴衍,背过手拉起布裙,“别太放肆,秦先生。”

裴衍仰倒在炕上,敞开双臂,无奈地捏了捏鼻骨,“小胆子。”

“还敢说我!”在布裙上系了一个漂亮的结扣,秦妧转过身爬上炕,往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使他能够舒服地侧躺,“还不是为了你好?”

裴衍伸手过去,在她的布裙里,抓到了小巧的足,报复似的捏揉起来。

秦妧觉得痒,倒在一侧蹬了蹬腿,发出压抑的银铃笑,“很晚了,不许闹了。”

竹席被秦妧扭乱,散发出了好闻的青蔑味。气味虽不及世家的香料名贵,甚至没有可比性,却能令人沉浸在远离喧嚣的短暂安逸中,至少秦妧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以及农家院落散发的味道。

“秦先生。”

“叫错人了。”

“秦先生。”

裴衍还在用食指挠她的脚底,妥协般“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秦妧蜷缩成团,弯着眼眸看裴衍,“等咱们老了,就在山水田园里隐居好不好?”

裴衍拉过被子盖住彼此,闭眼淡笑,“不用等老了,待解决了湘玉城的事,为夫就带着你们娘俩畅游四海,累了就寻个烟汀幽蹊处歇上小半年,想念亲友就选个地方聚首,如何?”

那样逍遥的日子,秦妧可太向往了,但不免生出担忧,这是不是说明,即便裴衍能够戴罪立功稳住湘玉城、拿下生父,朝廷也不好赦免裴氏宗亲,他们永远不可以再以真实的姓氏出现在世人面前?

搂住男子的腰,秦妧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我会一直陪着秦先生到天涯海角。”

倘若情话能化作星河,那此刻裴衍的心境中一定是浮光跃金的。

子夜电闪雷鸣,下起大雨,裴衍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子,以轻轻的拍拂安抚着。

秦妧在他怀里蹭了蹭脸,“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怕雷电。”

“为夫怕行吧。”

就是想与妻子更亲昵些,奈何妻子不解春意。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春风缭绕,心安处,无畏风雨,尽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