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第2/2页)

当法官见到鲁佩茨这副模样时,吓了一跳,

“老家伙,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发什么疯?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想想露易丝!”

露易丝,是鲁佩茨孙女的名字。

鲁佩茨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重复道,

“我们选择战斗。”

这是元老院的话。

幸运报社当天的头条。

那天的幸运报纸上什么也没写,之用黑色加粗的字体写了这些字:

我们选择战斗!

从不购买报纸的鲁佩茨,破例买了一份报纸。

闲时,他会把报纸翻出来,看着这一行字,似乎能给他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不是你们,不是你们!老家伙,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法官举起右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不满地嚷嚷道,

“是元老们、大法官们、大学者们选择战斗,不是你们,更不是你!”

显然,对于这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把所有做这个决定的人痛骂一遍后,法官语气柔和了些,甚至带着些许恳求,

“听我一句劝,回家吧,这不是你的战争,老友,为了来年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回家吧。”

在法官看来,神邦与兽人的战争是没必要的。

神邦全员动员的战争?

过去八百年,未曾有过这样的战争!

发动这场战争的大人物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那帮米虫,那帮蠢猪,那帮鼠目寸光的家伙,只在乎他们自己!

为了青史留名也好,为了米索也罢,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原因。

这些大人物,丝毫不在乎这样做会杀死多少人!杀死多少像鲁佩茨这样的人!

这些大人物可不会拿着长矛在前冲锋,更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兽人搏杀!

无论这场战争的胜负如何,注定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战争中,最先迎接死亡的,从来不会是战争的发起者。

而这些人,本来是没必要死的。

至少,在法官看来,是这样的。

面对法官的劝说,鲁佩茨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们选择战斗。”

法官正想训斥对方几句,好吓唬这个老家伙一通,让他滚回去陪着自己的孙女。

可他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法官看见鲁佩茨眼圈有些发红,那张老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

这些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一个神邦平民的故事。

鲁佩茨的父母,是死在兽人手上的。

他的爷爷,也是死在兽人手上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奶奶是谁,未曾见过对方的模样,连一座像样的坟都没有。

像鲁佩茨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这八百年来,人们都是这样活下来的。

他们爱神邦也好,恨神邦也罢,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神邦选择战斗,他们选择战斗。

这场战争中,他们和神邦站在一起。

这场战争,也许会死很多人,很多本可以活下来的人。

可在另一场战争中,已经死了太多人。

八百年的血恨,唯有沉默与黑暗中的眼泪。

在这近乎让人疯狂的窒息中,所有人都压抑着内心最疯狂的想法和念头。

为了生存,他们苟且八百年……

活着……只为了活着……

可活着,不能仅仅是活着。

在这八百年里,有人真的疯了。

他们捡起石头,拿起木棒,挥舞着剑盾,高举着长矛,冲向兽潮!

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就像一粒石子扔进了大海,没能溅起任何波澜。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脑海里有两个思想钢印:

1.兽潮是无法抵挡的

2.神邦是永不坠落的

兽潮是最锐利的矛,神邦是最坚固的盾。

当兽潮来袭时,只有躲入神邦,才是绝对安全的。

否则,任何地方的人,都必须向虚无缥缈的存在祈祷,祈祷兽人不会洗劫自己的城邦。

在历史上,零星的反抗从未停止,可这些反抗都是无效功。

大规模、成建制、有记录的反抗,八百年里一共有十三次。

规模最大一次的反兽潮战争,在大学者的努力下,整片土地上的人们联合起来。

光是仆从军,就多达四十万人!

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过十万,骑兵近两万!

那场大战的结果,在史书上只有四个字:

一触即溃。

临时拼凑出来的大军团,由于没有最高统领的指挥,一团散沙。

大学者们也许能让所有人赶赴战场,但他们自身并不具备指挥作战的能力。

各自为战的军团,在漫山遍野的兽人面前,很快便溃败,从而引发连锁反应,演变成一面倒地屠杀。

一场战争变成笑话。

一个笑话变成噩梦。

从那一次惨败后,神邦的大学者再也无法说服任何势力同盟,也组织不起任何规模的反抗。

都是徒劳。

而那两个思想钢印,也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变的坚不可摧。

兽人,无法战胜。

哪怕此刻,鲁佩茨依旧相信这件事。

哪怕统领军团的,是战无不胜的庞格将军。

哪怕开启战争的,是无所不能的路登先生。

鲁佩茨依旧相信,这场战争是通往死亡的归途。

可是……只需要一句话,这位已经衣食无忧,可以安享晚年的老农,毅然地拿起手中的长矛。

在安置好孙女后,他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场战争,这场必败的战争。

我们选择战斗!

神邦八百年的血债,离别之墙上无数的泪水,城墙下森森白骨……

鲁佩茨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这个人畜无害、沉默寡言的老农,第一次让法官感觉到陌生,感觉到害怕。

那笑容,仿佛无数张脸叠加在一起,无数白骨从牙里冒出,无数鲜血从眼眶涌出……

神邦八百年的冤魂,同时露出了笑容。

鲁佩茨只是在笑。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和感受,他不是一个擅长文学的人。

他只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一个刻在神圣法典上的道理:

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

那些绿皮的畜生……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