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3页)

夫人们来到水榭,不免想看一看,被皇后娘娘护得这样紧的小太子妃究竟是何姿容。

当她们首先望见那袭白服时,都不由奇异,旋即看清簪缨的容貌,眼中皆闪过惊艳之色。

要知道南朝不同于北朝的野蛮夷风,审美以纤柔飘逸为佳,否则也不会有许多男子傅粉涂朱,薰香佩囊,以美姿容为追求。簪缨本就生得纤弱,加之今日衣素,长发素颜,白衣白履,在满园锦绣华衫的映衬下,非但不失色,反而显得品格干净,通身的清脱气派。

只是……常闻皇后娘娘待傅家女如同己出,及笄之礼,何以让人家穿着这身就来了?

御史中丞夫人是个胸无沟壑的,第一个赞道:“皇后娘娘果然会养人,今下妾身始知何为天生丽质,我家那不成材的女儿一比之下,便成烧糊的卷子了。”

王老夫人手底下出过两任皇后,对小女娘姿容气度的评价,一向严苛,及见此女,亦缓缓点头。

“形佳骨娴,色清质好,有乃父之风。”

簪缨的那身衣裳在庾皇后眼里,简直就是一根刺,来宾每多打量一眼,她便被戳得不自在一分。闻听这些夸赞,

直如打脸。

碍于面子还不能显露,只含笑而已。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这丫头还算知道轻重,没有再乱说话。

簪缨的确行礼如仪,不卑不亢地向诸人见礼。礼毕,她举目环顾一周,除了小庾氏身边带着崔馨,今日赴宴者皆为长辈夫人,没有一个同龄的女娘。

她空活这许多年,行止所限,连一个闺中好友都没有交下。

簪缨落下眼睫,便听通传说傅郎君到了。

她目光深沉一分,转眸看去,与前世一样,傅则安是带着傅妆雪一同前来的。

近前,傅则安向皇后长揖一礼,“家中祖母身体不适,特令小臣前来观礼。”

簪缨唇角微动。

谁不知她无父无母,今日成人及笄,连与庾氏不睦的王氏太夫人都拄杖莅临,祖母却托病不至。

是否身体不适,天知道罢。

从始至终,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傅妆雪,立在傅则安身后的娇女却怔怔注视着傅簪缨,有些呆了。

傅妆雪今日特意选了件月白色浅云纹的襦裙,配上她白皙小巧的脸庞,越发能突出楚楚本色。

她如此装扮,自有一层不为外人道的心思。因想着傅簪缨今日必定盛装出席,她是见过那张脸的,旁人哪怕再如何争奇斗艳,也盖不过傅簪缨的锋芒,不若反其道而行,洗净铅华,以素色示人,反而有机会被太子殿下注意到。

则安兄长原本不同意她这么穿,说素色无文,有失礼制。她便央求,说自己参加大宴不敢高调,更不敢以靓丽之服抢阿姊的风头。

傅则安拗不过,这才点了头。

可傅妆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傅簪缨她,怎么会穿一身白衣呢?

宛若冰雪琉璃,素极而艳。

两相比较之下,她反而成了东施效颦的那个。

傅妆雪尽力维持着笑意,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傅则安还在对着簪缨的衣着皱眉,察觉到身旁小妹的不安,他回过神,向在场的夫人们介绍道:“这是小臣从支的堂妹,此番上京探亲,祖母怜惜幼女,吩咐小臣带她一同来见见世面,多望夫人们照拂一二。”

话音刚落,榭阑旁一个穿小袖束腰襦裙,发簪五兵佩的美妇越众而出,却是谢氏新妇程蕴,有意无意地笑道:

“前些日子的桃花宴上,大郎不是携她同去,介绍过了么?放心罢,有你这等爱护手足的兄长,护得眼珠子一般,旁人自会照拂的。”

这番话不咸不淡,意有所指,傅则安听后心中一紧,下意识看向簪缨。

正对上簪缨清泠泠的,浑不在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