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这样的修仙界,不要也罢◎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顺着风声传了过来。

“看来长老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几分,都伤成这样了,那幻阵竟然也没能将你困住,真是令人意外。”

“不过没关系,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办法……”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明黛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那声音来源处望去,却见一株枯木背后慢慢走出来两道身影。

一人是宋寄词。

另一人却是李拾月。

少女同其他人几人一样,双手被铁链牢牢捆住,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周身魔气萦绕不说,经脉穴位也被封了个遍,脸色惨白。

一见到明黛,她连忙强撑着精神挣扎起来,像是要劝阻明黛似的,不住地摇头,一贯漠然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宋寄词站在她身后,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样子,长老似乎又要输了。”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年轻,碍于身体限制,宋寄词本身的修为并不算高,若是直接硬碰硬的话,她自然比不过明黛。

但别忘了,这里是她的地方。

先不提那些暗中窥视的天魔,光是守在一旁的季问英便已经足够难缠。

若是只有明黛一人,她自然有办法可以脱身,但这种情况下,她要想带着徒弟们一起全身而退,无异于登天。

很显然,这一次又是明黛落了下风。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剑,余光扫过周遭的环境,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同时沉声发问:“宋寄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寄词轻笑着勾起唇角,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长老别急啊,这不是正要说呢么——原本我的确是想杀了你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明黛:“什么意思?”

宋寄词:“看见那个祭坛了吗?”

明黛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动作,目光依旧紧紧地盯住她:“看见了,然后呢?”

宋寄词面色淡然地说:“将你的功德之力注入其中。”

明黛心下一惊,瞳孔骤然放大。

有关于功德的事情,除了掌门、谢长老,以及玄诚那个老疯子之外,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甚至连几个徒弟都不知道。

宋寄词又为何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这话?

除非……

四周的空气忽然就静了下来。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谁也没动。

无言。

蔓延。

冷风如刀,细雨如剑。

落在人身上,寸寸不见血,却又阵阵刺人疼。

风云变幻间,空中陡然劈下一道惊雷,只听“轰隆”一声闷响,闪烁的银芒登时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神情。

那一瞬间,明黛恍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紧张、沉闷,正如方才那道雷鸣。

一股透彻心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爬上脊背,冻得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上的肌肉,只觉得连牙齿都在颤抖。

是气的。

但明黛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乱,否则任何一丝端倪,都有可能成为她的破绽。

宋寄词这人嘴上谨慎,也十分沉得住气,光凭套话是套不什么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剑宗潜伏这么多年,把周围人都耍得团团转。

但同样的,她也十分傲气,自视甚高,当她自觉胜券在握的时候,倒是不介意发发慈悲,让对方死得明白些。

于是明黛抿了抿唇,也懒得费神去和她演什么不知情的把戏,直接沉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便是默认了。

宋寄词果然轻笑了一声,轻蔑地说:“我说过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办法,不然长老以为,你是怎么来的这三界城?”

明黛:!!

她是怎么来的?是被人劝来的!

那一刹,明黛的脸色几乎沉得可以滴出墨来。

那个老疯子……

宋寄词:“之前我就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法子,能够让一个将死之人,肉白骨塑经脉。”

“我想啊想,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嫉妒到发狂。”

“直到那一日,我看见了你立在青山峰上的那座石碑,便心生怀疑。没过多久,有人便为我揭开了谜底。”

“那时我就想:哈,老天真是有眼无珠——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任凭你唐明黛功德无量,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说这话的同时,宋寄词的指尖一寸寸地划过李拾月的脖颈,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登时便在她身上缓缓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后者被魔气禁锢着,凌迟般的刺疼促使她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一张小脸竟是比月光还要惨白。

饶是这样,她仍旧紧紧地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丝毫不肯屈服。

明黛神色微变,厉声问:“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是,何必伤及无辜?”

宋寄词:“无不无辜,与我何干?”

明黛:“你!”

宋寄词嘴角噙着笑意,十指却慢慢嵌进李拾月的皮肉中,语气温柔地说:“长老若是想要救下你这几个徒弟,最好就按我说的去做。”

“不然的话……我们大可以比一比,究竟是你那只剩半截的剑更快,还是我的手更快?”

“唔唔!”李拾月奋力地摇头,却被宋寄词掐得更紧。

惨白的小脸上慢慢泛起几分窒息的红晕,额间的汗、脸上的雨、颈间的血,三者混在一起,不多时便染红了衣襟!

一旁的奇安顿时也急了眼,大吼一声,反口咬住那铁链,浑身灵力陡然暴涨,疯了一般四处冲撞,像是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与宋寄词同归于尽。

可那铁链本就是魔气所化,一端栓在奇安身上,另一端则直接没入云层之中,其束缚之力远非寻常灵器能比,任凭他耗费再大的力气、再多的灵力,也不过是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魔气与灵力对抗,肉体与灵魂博弈。

他痛苦地嘶吼着,一双眼在红蓝之间不断转化,反而将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

“吼——”

宋寄词转头瞥了一眼季问英,后者顿了顿,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挣扎,身形却已经动了起来。

下一瞬,剑光闪现。

庞大的身躯往前一倾,重重摔倒在地上,飞溅起一大片泥浆,沉重地喘着粗气,动静却越来越弱。

从明黛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道浅浅的脊线,躺在泥坑里,动也不动。

祭台上的几个小孩纷纷被此情形吓傻了眼,像是被抽了魂一般,绝望又无助。甚至还有两个人实在扛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宋寄词冷笑道:“野种终究是野种,难以驯服。”

她又转头看向明黛“怎么样,唐长老,考虑好了吗?时间不多了,本座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明黛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剑,像是要在上面留下一道印记一般。片刻后,她忽而又松了手,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