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红粉世界149(第2/3页)

主要是想不到这样不知变通的人,怎么去做外交官。外交官的一大特点,不就是身段灵活、长袖善舞么?

这好几年不在社交场上见了(也是这些未婚姑娘年龄都在17到25岁之间,就是年龄最大的那几个,当初也没有赶上霍夫曼是怎么在和礼兰上流社会‘社交’的),大家都要忘记他的表现了。现在看到,才又想起来。

虽然说,因为之前就知道纽兰公爵是个冷淡的人,有这样的心理预期,霍夫曼不至于像《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先生。在舞会上经历了由众人艳羡,到满心厌恶的巨大落差。大家也只是觉得‘纽兰公爵不就那样嘛’,钓金龟的心思消减了几分。甚至没有钓金龟之心的女孩儿,根本不将这个放在心里。

当然,这可能也和纽兰公爵的身份比达西先生更加高有关…人就是这样的,很善于宽容身份高的人,甚至主动为他们的一些不当行为开脱。

注意到霍夫曼在舞会上的‘形单影只’,欧文子爵立刻想给他介绍舞伴。他倒不是不知道霍夫曼并不喜欢跳舞,非要介绍舞伴,更多还是想要挽救朋友在社交场上的‘名声’…被大家讨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就是真朋友了,霍夫曼自己或许不在意被人讨厌,但朋友在乎啊!

而面对友人的热心肠,霍夫曼明显不为所动。

“我相信您看人的眼光,奥斯汀小姐或许真的是个头脑不错的姑娘,但她很显然将聪明用在了一些不当的地方。这只能说明她聪明,而又不够聪明——而叫我来说,我宁肯同一个傻姑娘尴尬地聊上一个钟头。”

“或许傻姑娘的言谈没什么可说的,全是一些废话,没有任何有益的东西,毫无意义。但那里面也谈不到有害的东西…可是如果一个姑娘只有小聪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们发布的想法可能带来毒害!”

欧文子爵足够了解自己的朋友,知道霍夫曼这样说就一定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了,不然自己的朋友不会无端这样‘严厉’——倒不是说霍夫曼平时不严厉,只是他的严厉本身也是一种重视,只会给自己和自己看重的人。

不相干的人,他为什么要严厉对待?难道是闲的没事做了?从这个角度来说,霍夫曼确实是个很傲慢的人呢……

“听您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就我所见,奥斯汀小姐不只是聪慧,还很正派呢!她具有我们这个时代少见的一些品格。当然,或许是我识人不清,我只是凭借一些经验做判断,但您不一样!作为一名成功的外交官,这是您的专业。”

“请和我说说吧,如果确实是我看错了…嗯,如果奥斯汀小姐还可以挽救,我想我可以做那个挽救她的人——我实在不忍心她那样的姑娘滑落下去…”

“看来你确实很欣赏奥斯汀小姐,甚至不忍心用‘堕落’这样的字眼。”霍夫曼冷冷地说。

霍夫曼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吐出了一句话:“昨日,奥斯汀小姐在教所有姑娘化妆呢!”

欧文子爵不说话了,虽然他认为姑娘们化妆不是什么问题。那些‘化妆是不诚实的’,‘是对神给自己的身体不满意’的说法,他没怎么在意过…女士们精心装点自己,不也愉悦到他们这些男人了么!

更何况,如果真的要追根究底,那漂亮的服装,璀璨的珠宝,都不要穿戴了。这些本质上也是在装饰一个人,让原本没那么出彩的人出类拔萃。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朋友为什么特别厌恶这个…纽兰伯爵夫人英年早逝,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被化妆品毒害!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而且对自己的美丽十分自得的女人。为了更加美丽,也为了延长美丽的年份,她很早就开始化妆了。而长期化妆让她毁了自己,即使她的医生警告她,她已经‘铅中毒’很深了,她也不能停止使用那些剧毒的玩意儿。

原因在于,长期使用那些有毒的化妆品,已经毁了她的脸了!因此她需要更多的化妆品来遮掩…饮鸩止渴,就是这样了。

对于这件事,从小就和霍夫曼认识的欧文子爵很清楚…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和霍夫曼一起呆在纽兰伯爵夫人的起居室里,因为藏在帷幔后,没有被注意到。就这样,他们得以看到了在烛光下拆下珠宝和假发,洗掉化妆品后的,最真实的‘纽兰伯爵夫人’。

卸妆之前,她仿佛神经质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大声责备自己,说自己今天在沙龙上表现得有多糟糕,装束不如一位夫人出色,言谈举止更是被不下半打夫人给比下去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话,其中夹杂着抱怨,甚至诅咒。

欧文子爵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纽兰伯爵夫人,那个一出现,永远温和、永远美丽文雅的贵妇人…要知道,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很羡慕自己的小伙伴,有这样的母亲。不像她的母亲,虽然也很爱他,但有的时候是挺粗暴的。

而让他更吃惊,甚至成为他一段时间内的心灵阴影的是之后发生的事儿——纽兰伯爵夫人的头发已经脱落得稀疏了,拆掉假发后,她就像是欧文子爵曾在民间故事的插图里见过的秃头老巫婆!

还有脸,那张脸,青青紫紫,有的地方像饱满的脓包,有的地方又干瘪皱缩着!

太可怕了,那真是太可怕了!烛光下,一片阴影洒在纽兰伯爵夫人的脸上,她简直像是童谣里的怪物……

当时欧文子爵就尖叫了起来,吓晕了过去,完全不知道后面起居室里一片慌乱。纽兰伯爵夫人发现藏在帷幔后的是两个孩子,才松了一口气。但吓晕了一个孩子的事实,又让她相当痛苦、脾气暴躁……

那之后大概半年,欧文子爵就见到了为母亲穿丧服的小伙伴。当时的他就模模糊糊意识到,纽兰伯爵夫人的死亡并不是一件突然的事。不过他直到长大后,有了更多经验,也听说了更多关于‘纽兰伯爵夫人’的传闻,才真正确定纽兰伯爵夫人的死因。

他在纽兰伯爵夫人去世半年前,见到她时,她中毒就应该很深了。

欧文子爵不确定纽兰伯爵夫人的事儿到底给自己的朋友带来了多大影响,毕竟霍夫曼看起来总是那么镇定,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觉得自己的朋友已经忘记了那些。相比起自己会被那样的场景吓晕,多年以后历历在目,他应该不在乎,并早就忘记了才对。

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朋友从没有忘记过那一幕!相比起自己只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撞见,受到惊吓,自己的朋友却是经常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的,而且最后他还失去了母亲——一切的影响没有显露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就像是平静水面下的潜流,表面是看不到的!但每一个在这片记忆中游泳的人,都有可能被危险的潜流扯下去,淹没在平静的水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