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架子床明显往下一陷, 谢钦躺了进来,沈瑶默了一息,从薄衾里翻出来, 故作惊讶状,

“咦, 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暗青的光色里,他面容如覆着一层薄薄的清霜。

神色倒是寻常, 辨不出喜怒。

这一声“谢大人”已泄露了她的情绪, 一不高兴就急着撇清关系。

谢钦原已躺了下去,闻声往上挪了挪,半躺着回,

“白日在内阁处理朝务, 夜里会来行宫与陛下议事。”

“每天都是如此?”

“是。”

沈瑶心拔凉拔凉的。

她默默地翻睡回去, 望着漆黑的床角心里发堵。

这里是行宫, 眼线甚多,当然不可能与谢钦分床睡, 与他睡一起便罢,都这样了, 她也认命, 就是....她睡觉实在不老实,万一又冒犯他怎么办?

沈瑶方才眯了一会儿,眼下没了睡意,山林里的夜微有些凉,她将薄衾搭在胸口, 忍不住往谢钦望了一眼,他枕着双手合衣睡下, 沈瑶也不知他睡没睡着,慢慢挪了过去,将薄衾往他胸口搭上一角。

谢钦睁开眼。

四目相对。

他眼神清幽,如深潭似的,与他相处久了,沈瑶也不再惧他,冲他笑了笑,“怕你冻着。”

“我不冷,你自个儿盖好。”

谢钦将薄衾扔回去。

沈瑶求之不得,平躺下来。

二人隔得甚远,当中足足可再睡下两人。

月色透过茂密的树枝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树枝随风而晃,那片光影也跟着在摇曳。

两个人谁也没睡着。

沈瑶没睡意,盯着窗棂的方向发怔,谢钦倒是累了,只是一闭上眼,她甜软的酥香便在鼻尖萦绕。

夜风缱绻,山林里时不时有鸟语蝉鸣传来,衬得夜越发寂静,忽然间,低缓的风声中,夹杂一道忽轻忽重的脚步声,谢钦立即睁开眼。

听着动静,不大像练家子,谢钦正狐疑着,一墙之隔的院外响起一道压低的女声,

“你急什么,这里又没人?”

“我怎么不急?若非伴驾行宫,我哪有机会见着你的面,你平日可躲得我好苦。”

沈瑶石化了,不自禁拽紧了垫褥。

这是撞上一对偷情的野鸳鸯了?

外头传来宽衣解带的声音,也不知那野男人做了什么,那女人嗓音忽然变得糜艳,绵长又柔细,如泣如诉,拉丝不止。

沈瑶叫苦不迭,这可是比上回□□还让人难堪。

余光往谢钦瞥了一眼,他高卧着一动不动,修长的身影几无起伏。

真是好定力。

换做之前沈瑶定相信谢钦清心寡欲,经历过上回,这厮人面兽心,折腾起她来毫不手软。

她就不信初尝滋味的男人能这般无动于衷,怕是煎熬得很。

那男子十分猴急,动作也格外激烈,不消片刻那女子便承受不住低低唤了几声求饶。

男子咧嘴直笑,“得了,你们女人哪,嘴里喊着不要,身子比谁都诚实。”

沈瑶羞愧地闭上眼。

就连她这个听客竟也无法反驳。

女人不满地往他胸膛捶了一拳,“你们男人不也一样?床上说的话从来就不算数。”

那男人低低讪笑。

在这声讪笑里,还夹杂着一道极低的冷哼。

等等,这道冷哼好像就在耳边。

沈瑶往谢钦看了一眼,正对上他冷幽的眼,全身的神经全部绷在了脑门,沈瑶满头大汗,僵硬地把脸别过去。

该死的,被他抓了个现行。

方才外头动静那般大,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听了这话便憋不住了。

沈瑶白俏的小脸胀得通红,她就是那个在床榻上说话不算数的人。

谢钦那道冷哼无情地鞭打着她,她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连呼吸也透着一股灼热的气味。

大约是老天爷瞧她可怜,那男子没多久就交了公粮,女人显然不满,

“哟,这是被家里婆娘榨干了?”

男人悻悻的,绞尽脑汁给自己找补,“哪里,定是中午喝多了酒....”

“是吗?我可没瞧见你喝酒。”

男人轻咳,“其实嘛,也差不多了,你以为谁都能一两个时辰?”

沈瑶听了这话心情便复杂了。

“这不是担心被发现嘛,自然得留力。”

“至少比你家里那位强不是?”

那女人似乎不满他提到自己丈夫,冷讽一声,推开他扬长而去。

男人不愿就这么结束了,跟在她身后哎哎地喊。

待二人走远,沈瑶总算是得到了喘息的空间,生怕谢钦趁机发作她,她背对着他开始装死。

等了一会儿,身后的谢钦毫无动静,甚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瑶如释重负,看来是熬过去了。

紧张卸去,困意袭来,沈瑶眼皮耷拉着渐渐睡熟。

夜半无声,谢钦睡了许久,一只软腻的小手摸了过来,精准地越过他的胳膊,沿着他腰身坚实的纹理探到他腹部,停顿了片刻,大约是在犹豫往下还是往上,就在谢钦屏住呼吸生怕她乱来时,她倒是乖巧地继续往另一侧摸。

手臂太短,够不着他整个腰腹,勉强扒住他腰身,随后小脑袋靠了过来,在他怀里寻到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谢钦新婚与沈瑶同床时,就知道沈瑶不老实,她睡着后仿佛格外不安,总要抱着些什么才能睡着,有的时候是个引枕,有的时候是被褥,还有一回她也是这般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他不想趁人之危,连夜避开了。

别看她平日大大咧咧,她该是很没安全感。

谢钦拢了拢胳膊,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这样的代价是他压根睡不着。

深夜的燕山刮着沁凉的风,薄衾被谢钦掀开,沈瑶贴着他毫无所觉,窝在他怀里睡得格外踏实。

醒着时没心没肺,睡着了却拼命往他怀里钻,往他心口钻,软若无骨的身贴得严实无缝,那两抔雪白的绵软堆在他胸口,偶尔调整睡姿时使劲往他怀里磨蹭。

四肢五骸的热浪悉数往那一处涌,谢钦实在受不了,忍不住俯身去亲她,从她绵密的发丝往下,来到她额尖,温软的唇瓣刚落着,她便扬起嘴来迎合他,谢钦当仁不让,叩开她的齿关,品尝独属于他的芬芳,交缠的汁液裹挟欲来越重的呼吸,宽大的手掌也不自禁往她衣裳里探,快要触到时,他理智回防,终究是停了下来,闭眼平复呼吸,再去瞧她,她眼还是阖着的,眼尾却泛着潮气。

身子可比她的心诚实多了。

小小惩罚了她一下,谢钦轻轻放开她,去了浴室。

翌日沈瑶醒来时,身边已没了人,俯身一看,如上回那般睡到了谢钦的位置。

所以,这又是将他逼走了。

或许是撞上那等事,她昨夜竟然做了个春梦,梦到她与谢钦口齿交缠难舍难分,她被他吻得几乎身心力竭,就连现在舌尖还有些发麻,这个梦可太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