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约耗时半个时辰, 谢钦将他的部分画好,是两幅风格一致的青绿山水画,他一向不爱这样温蕴俊秀的画风, 只因沈瑶喜欢, 他便画了。

沈瑶捧着啧啧称奇, 不肯释手,

“我干脆将这两幅绢面给裁下来,回头做个扇面, 用象牙镶嵌上去....”

话未说完, 画被谢钦夺下,然后摊开在长案,“来,该你了。”

他让开位置, 让沈瑶画剩下两面。

沈瑶唇角翘得老高, 答应得很爽快, 真要下笔还是很犹豫,她叼着狼毫游手好闲地睨着谢钦,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乌溜溜地转悠,玲珑的身子在圈椅里转来转去, 就是不肯下笔。

谢钦被她看得心头滚烫,

“你到底要怎样?”求爷爷告奶奶的语气。

沈瑶牙关咬着狼毫,嘴里吹着气,吞云吐雾般将那未沾墨汁的狼毫须吹得呼呼响,那德性像极了山林里吹口哨的少年,谢钦想起当年在潭州初见她的情景。

一身雪白的羽衣, 头戴白色幂篱,山风呼啸, 幂篱飘扬,衬得她如同清绝仙子,偏生眉目带着几分肆意轻倦,摇曳着光辉,只消她吹个口哨,大约是个人都要被她勾着走。

谢钦自小性情严谨,端肃冷漠,人人都道他定寻个端正温婉的大家闺秀为妻,可他偏爱她,爱她的肆无忌惮,爱她的落拓不羁,爱她张扬外表下那一点点不足为人道的卑微。

自潭州一别为她所救后,这个人一直藏在他心底,每每母亲催他成亲,与他提起京城那些名门闺秀,他无半点兴致,那时不觉得,如今细想一想,大约没有一个人是她的模样。

少时不知情滋味。

怔惘间沈瑶开了口。

“你再帮我画两幅扇面,我便答应你。”

谢钦二话不说坐下来,这回更加慎重,取来最好的苏娟,画风更加妍丽细腻,浓墨之上薄罩青绿,若非亲眼所见,沈瑶难以想象如此精致的青绿小山水出自谢钦之手。

谢钦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催道,“别磨蹭了,快去画。”

沈瑶坐回去,将狼毫沾墨开始画画,她画不出谢钦的水准,也就没必要东施效颦,紧着自己最拿手的年画给画了,待画完她咬着笔头小心翼翼往谢钦偷瞄了一眼。

眼底交织着恶作剧的得意与担心被谢钦发作的忐忑,

谢钦画得慢,却也时不时回眸瞥她,二人目光撞上,谢钦察觉到沈瑶眼底的畏缩,活像是一个刚完成课业等着老师来检查的学生,看样子还有些心虚。

谢钦笑了,目光挪至画面,浓烈的红冲击着他的视线,刺得他闭上了眼。

再看第二眼,年画上两个肤白貌美的孩童怀揣绣球嬉戏。

细究,画工其实是不错的,就是跟他的画反差太大。

谢钦看着辣眼的画,打心眼里溢出的喜爱与宠溺。

沈瑶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情绪这么外露,瘪瘪嘴,

“不是说好随便画什么吗,你笑什么笑。”

“没有,画得很好。”他真是娶了个稀罕的宝贝,“我很喜欢。”

沈瑶试着想象,若是做成灯笼,一面是风格蕴秀的山水画,转过来是大红喜庆的年画,极具视觉冲击,一想自己都乐了,兴致勃勃画第二幅。

沈瑶画完后,谢钦还在画第二幅,沈瑶等着绢面晾干,再绕去灯笼上,她手脚麻利,不消片刻,便将四面苏绢灯笼给做好了,平陵早送来一些做灯笼的配饰,等谢钦画完时,她已做好相应的花穗与提柄。

她把花灯提起,信手拨弄,灯盏呼啦啦转,红绿交加,斑驳陆离,煞是好看。

沈瑶大言不惭道,“平陵,将它挂去正厅!”

谢钦画完扇面,晾在一边,牵着沈瑶出了门。

已近子时,墙外笙歌鼎沸,城墙处似有烟花绽放,沈瑶跳脚张望,谢钦干脆带着她上了屋顶,二人站在一处避风的檐顶下,远处的皇宫高大巍峨,璀璨的灯火在宫墙上罩下各种光影,错落的烟花不约而同从四境升空,将万家灯火连成一片,大街小巷火树银花,争相竞妍。

无论昨日血海腥风,面对新年总是带着希冀,人人在新禧来临之际皆是最虔诚的信徒。

便是谢钦望着那五彩斑斓的烟花也不禁憧憬,憧憬他的女孩一生顺遂平安。

“肆肆,肆肆...”他嘴里低喃地唤着她,沈瑶转身栽在他怀里。

在烟花炮竹最鼎沸之时,二人回了故吟堂,沈瑶漱口净面先上了拔步床,蓄势待发。

谢钦却是认真擦洗一番换了舒适的寝衣过来,屋子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除夕有燃灯的习俗,外间灯火通明,内室的灯也都移了出去,珠帘将满室瑰丽的光拦在外头。

谢钦躺上床榻。

美人儿侧身托腮面朝他的方向,玲珑身段从被褥露出半个,峰峦起伏,眼神又亮又腻,跟蜜糖似的淌出来。

谢钦不动声色平躺在外沿,也不看她,闭目养神。

沈瑶并不恼,伸出一只葱白小指勾了勾他腰带,“谢大人,除夕月圆,咱们不做点什么似乎不应景。”

谢钦语气干脆,“累了,歇一会儿,况且纵欲伤身。”

明明早上才有过,晚上再来,怕她身子受不住。

沈瑶往他方向挪了几寸,语气半是商量,半是蛊惑,“不做也行,那咱们说说话吧。”

谢钦也不能不答应她,便侧过身面朝她,二人离着两拳的距离,视线相交,呼吸勾缠。

谢钦看她一会儿,她眉目缱绻,妩媚动人,担心自己守不住阵地,连忙转移注意力,问道,“说什么?”

沈瑶笑眯眯的,“还记得洞房那晚,咱们俩应付太子?”

这话一出,谢钦脸色就变了。

果然,小狐狸就是不放过他。

他神色转瞬如常,故作淡定,“不太记得了。”

沈瑶却知他在装,纤指将那腰带一缠,往他下腹戳了戳,

“我当时的嗓音好不好听?”

谢钦:“.....”暗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没太注意,毕竟那会儿咱们是假夫妻。”

沈瑶美目睁得大大,这个时候身子一翻,跃在他身上,按住他双腕压在他上方,不知不觉一根绸缎缠在他手腕,挂在早备好的银钩上,她尚未用力谢钦无所察觉,只消她一扯,那绸带便束住他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沈瑶保持虎扑的姿势压在他上方,眼神活脱脱一个勾人的小狐狸,

“假夫妻就没想法吗?”

一面勾他,一面曲起雪白的玉足从他腿侧往下滑,脚趾腹隔着薄薄的寝衣摩挲着他的经脉,够不着便逼着他屈起膝盖,软乎乎的玉足踩在他脚背,谢钦视线被她挡住压根瞧不见她在做什么,却知道她不怀好意。

沈瑶往他脚上套了圈绸绳,脚趾勾着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