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大寒,小暑

灯光清冷,夜风凛凛。

楚辞看了西泽尔半响,满脸写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西泽尔哭笑不得:“交际舞是社交必备的技能之一,你学一下又没什么坏处。”

“我感觉没什么用。”楚辞道。

“明年再参加辞旧舞会,就不用提前离场了。”

楚辞瞥了西泽尔一眼,道:“我提前离场是因为你在外面等,而且明年去不去还不一定呢……”

他将手放进口袋里,又拿出来,板着脸问:“简单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西泽尔却没什么停顿的接着道:“简单。”

“来,”他优雅的倾身,对着楚辞伸出手掌,“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楚辞道:“好吧。”

他将手递过去,西泽尔牵住他的手指,另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音乐的前奏要等四个节拍,不过非正式的舞会没有那么多讲究,踩在拍子上就行。”

“退左脚。”

楚辞往后退了一步。

“退太多了,”西泽尔揽着他的将他扯回来些许,“一个肩膀那么宽的距离就够了。”

“横移右脚。”

“右脚往前。”

“并过来。”

西泽尔低下头问楚辞:“是不是很简单?”

“唔,”楚辞偏头看向别处,“还行吧。”

“这是正方步。”西泽尔说着又教给他圆方步和别的舞步,楚辞学什么都挺快,一会儿就能走出非常流畅的舞步。

他得意的道:“我是不是学的很快?”

“嗯。”

楚辞觉得肩膀上一轻,原来是西泽尔拿掉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但其实西泽尔的力道也没有多重。

西泽尔笑道,“跳完了,回家吧。”

礼堂的舞会仍未结束,小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楚辞好奇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北斗星?年底不应该很忙吗。”

“不算忙,”西泽尔道,“所以就过来了。”

“你冷不冷?”他问。

楚辞莫名其妙:“我不冷啊,刚才不是说过了。”

“可你的手很凉。”

楚辞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西泽尔手里,他牵的过于自然,以至于楚辞完全忘了这回事。

楚辞的手指动了动,他的体温本来就偏低,一到冬天更是冷冰冰的,但是手掌接触到西泽尔手心的位置却温热,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他的脉搏,连接着一颗流淌的热血,和鲜活的心脏。

他忽然的将手抽了回来,在西泽尔反应过来之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自己冰冷的手塞进西泽尔的领子里。

西泽尔明显被冰得打了个寒噤,却无奈的笑了起来,又是好气又好笑道:“暖和吗?”

但是并没有把楚辞的手拎出来。

“暖和啊。”楚辞理直气壮的收回手塞进口袋,道,“我还以为你来北斗星有什么正事。”

“来看你不是正事?”

“我嘛,”楚辞毫不在意的道,“顺便看看就行。”

“考试怎么样?”

“还行,”楚辞踢了踢脚下的碎叶子,道,“挺简单的。”

“马上就是新年了。”

“嗯,”楚辞点头,“后天我就跟沈老师回去了。”

他没有等到西泽尔回答,不禁偏过头去看他,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沈昼还在北斗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泽尔苦笑着轻叹了一声,许久才道:“你还记得春天的时候问过你,明年新年要在哪里过吗?”

“记得,”楚辞道,语气平静,“但我还不想□□星圈。”

“你——”

“我如果□□星圈,一定是去杀那个什么执行总长。”

他揣着手大步往前走,声音渐渐不闻。

余下低微风吟。

……

楚辞走得时候叫埃德温关掉了恒温系统,客厅里犹如冰窖,阳台上的灯却亮着,并透出隐约绿意,他好奇的走过去拉开阳台门,发现里面竟然摆满了葳蕤植物,藤蔓缠绕着窗栏,枝叶堆叠,生意盎然。

阳台上的气温明显要比客厅高,西泽尔怀疑的看了一眼在厨房里找东西的楚辞,问道:“阳台上的花是你养的?”

“怎么可能,”楚辞头也不回道,“是沈昼养的。”

其实不是沈昼养的,沈昼只是将它们买回来放在那而已,每天的浇水、修剪和维护都是埃德温在做,此人工智能现在已经将养花当成了自己的一项工作,甚至向楚辞提议在阳台上养只鸟,被楚辞明令拒绝。

气温很快回升,西泽尔发现屋子里似乎多了很多东西,而客厅角落的衣帽架上挂着一顶破旧的红帽子。

“你吃东西吗?”

楚辞问着,半响不见西泽尔回答,跑到客厅一看,他正盯着衣架上旧帽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

西泽尔道:“我只是没想到,它竟然还在。”

“在啊,”楚辞又问,“你吃不吃东西,我饿了。”

“要出去吃吗?”西泽尔道。

“不用。”

楚辞转身往厨房走去,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顶帽子。它曾经落过卡斯特拉空间站的的雪,也浸透过楚辞的血,也曾掉在二星泥泞的雨天里,最后被南枝捡回去,洗净污渍,最后挂在这里。

他对西泽尔道:“我以后会和你□□星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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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成绩单那天,楚辞正和沈昼坐在回二星的星舰上,因为星网信号问题,埃德温的转接慢了快半个小时,楚辞还不知道自己成绩的时候,他们班的班级通讯频道已经炸开了锅。

这次楚辞和沈昼运气好,碰到的是个走私药品的运输舰,有的药品需要特殊环境保存,路上不能耽搁,因此从联邦到二星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

二星的冬天荒凉而孤寂,沈昼专门叮嘱过不用过来接,因此他和楚辞两个人走出苟延残喘的空港,走过破旧不堪、全都是地下赌场的街道,进入了疲老腐朽的空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年关,列车空荡荡的,车厢壁上的裂开好几条缝隙的晶屏上播放着八百年前的广告,列车震荡了一下,晶屏闪了两下变成一片黑白雪花。

楚辞见怪不怪,指不定哪天它就又重新亮起,继续播放工厂都倒闭了不知道多久的商品广告。

“我觉得米贞接赵潜兰的案子有古怪。”沈昼仰头望着破烂的车厢顶,仿佛那里可以生出一朵花来。

楚辞问:“判没判?”

“判了,”沈昼道,“但是被告上诉了,二审在年后。”

“有什么古怪?”

“我最近一直在了解联邦的几个大律所,按照行规和米贞的性格来说,她应该是不会接这种案子的,因为既挣不到钱。也博不到名声。再说的难听点,这案子太小了,配不上米贞现在的位格。”

楚辞随意的道:“那她为什么要接?又没人拿刀逼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