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疼

孟娴湘合着眼,无意识的皱起眉头。

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想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必要的差错,事情过后又该怎么筹谋以后的计划。

珠帘触碰声响起,她以为是素兰回来了。

“茶是凉的吗,我现在就要喝,若是热的你帮我吹吹凉,睡了一个下午都睡渴了。”

她依然趴着,面向着床铺方向。

素兰没有回答,也没听见茶壶搁置在桌上的声音,可珠帘子却实实在在的想起了被撩起又放下的清脆撞击声,她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隐隐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一回头,果然是他。

她一惊,忙站了起来要冲他行礼。

“不必了。”赵君珩拉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低头仔细的看着她受伤的耳垂,“睡了一个下午,舒服些了没有?”

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激的她身子一颤。

“嗯?”他用眼神询问,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朕的……孟美人。”

孟娴湘害羞的低头,耳根子发红。

“皇上这么疼我,我哪里还敢不舒服。”

只听赵君珩轻笑出声,醇厚的嗓音如同陈年的美酒,听着就很醉人,慢慢道:“这么想就对了,有朕疼你你无需惶恐别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没做错,朕都会帮你替你做主的。”

“嗯。”孟娴湘羞羞的点头,用莹亮的眼睛望着他,“我知道,皇上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我不能自怨自艾,垂头丧气的辜负皇上对我的期许。皇上对我这么好,不仅赏赐了我那么多的东西,还晋了我的位分,我怎么能那么不识好歹呢?”

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眼泪也就快要忍不住了。

“你看你,既然是高兴的事为什么又要哭?”赵君珩捏了捏她的脸蛋,目光向下看着她锁骨方向又问:“是伤口疼吗?”

“不疼。”她使劲儿憋着眼泪。

“我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从前这个世界上只有阿娘对我好,阿娘走了之后我也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对我好了,知道要进宫我也一直都很害怕。但现在我不怕了,皇上,您是这个世上除了阿娘外对我最好的人。”

“真的吗?”赵君珩笑得矛盾,却没有将心里的矛盾问出口。

“嗯,真的!”孟娴湘郑重点头,诚恳再道:“所以,为了报答皇上的好,我会听话,听皇上的话,皇上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赵君珩摸了她的头,又拉着她坐回到梳妆镜前。

“那你现在就好好的梳洗一下,过会吃晚膳,吃完后朕帮你上药。”

说完,他竟伸手取了梳妆桌上的梳子,要帮她梳头发。

孟娴湘痴痴的望着他在镜中的脸,神色间流露出倾慕和爱恋,一刻也不想移开眼。赵君珩自然感觉到了她炙热的目光,他是享受的,却没有同她对视,只是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梳子,一梳梳到底,每一下都很温柔。

然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说,这个世上只有她阿娘和他对她好,那孟家呢,她父亲呢?

当然他听她提起过,孟夫人对她不好,总是对她很凶欺负她,可她父亲总应该是对她好的,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为孟家着想,怕孟家受牵连而在雨中跪了那么久。

若连她父亲也对她不好,她怎么能为了家族做到那个地步。

要说孟家势大会是个很强大的靠山也就罢了,家族倒了她的靠山也就没了,所以她尽力保全家族也能说得过去。可她父亲不过只是一个知府,而且还是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根本给不了她什么庇护,因此她不是对家族感情很深,何故会那样做?

这便是他方才觉得矛盾的地方。

可他终究没问,觉得不太必要,他如今要的只是她这个人,她既已经进了宫,那进宫前的时候也大可以都忘记了。至于她先前因为担心孟家而做的那些举动,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都是她装的,那也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而他因垂着眸,所以没有没有看见她眼中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算计。

她那么会算计,又怎么可能会露这么大一个破绽给他?

那自然是她故意暴露的,这一个破绽,这步棋是她从进宫后就开始下了的。

珠帘挑动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回神。

“奴婢见过皇上。”是素兰端着茶壶回来了。

“起来吧。”

“快,快给我。”孟娴湘急着要喝水,忙伸手过去。

素兰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纠结道:“主子,茶水是烫的,得等会才能喝。”

孟娴湘顿时便垮下脸,有些些委屈,和赵君珩印象中总是哭的样子不同,很是俏皮,像个讨不到玩具而失落的孩子。

他放下梳子,对素兰道:“茶壶放下,你出去吧。”

“是。”素兰将茶壶放在小方桌上,退了下去。

接着,赵君珩大步走到榻上坐下,抬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拈着茶杯轻轻的吹着热气。

孟娴湘咧嘴笑着,也起身过去,在隔着方桌的另一边坐下,双手撑在方桌上,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热气而上像一层轻纱遮着他的脸,好看的紧。

“皇上,你也常常这样为别人吹热茶吗?”

赵君珩怔了怔,抬起眼皮答:“从未。”

而后又仔细想了下,的确从未这般为谁吹过热茶,大抵也是无人敢让他这样做。即便是他亲生的皇子和公主,也从未有过这般待遇。

是什么原因让他觉得,孟娴湘会比他们更需要被照顾呢?

扭头,对上孟娴湘笑意绵绵的脸,又听她喜道:“谢谢皇上,皇上你对我真好。”

看着她笑,他心里也舒服。

许是那夜的雨太大,许是那夜她在他怀里抖得太厉害,许是她那夜哭的太让人心疼了,他才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照顾她些。

这时,于忠海从外屋进来站在珠帘外通报道:“皇上,御膳房的菜都做好了,皇上和孟美人可以移步出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