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鬼婴

余清韵皱起眉头,手指尖下意识抓紧粗糙纹路的巨大树干。

鬼婴要生了。

她转身就走,可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鬼妻像是孤注一掷的尖叫,随后一道rou体血液被撕开的粘稠声音响起。

有什么东西撕开了鬼妻的肚皮。

“呜呜呜”

人们都说,猫哭的声音像婴儿啼哭的声音,尖锐又沙哑。

余清韵以前听过猫哭的声音,虽然很像婴儿的哭声,但动物的声音总归和人类是有区别的。

余清韵能分得清猫哭和婴啼,但这道哭声,不像是婴啼,也不像是猫哭。

余清韵的心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她想转头看向树干,好似这样就能透过树干,看到撕开母体而出的,正在啼哭的鬼婴。

可惜入目白色染尽,它的哭声埋在白雾之中,就像是埋在地下的棺材,明明看不见,却又心知肚明这底下埋着一具棺材。

余清韵不能和鬼婴对上,这一晚她带人躲过了公交车的半夜碾压,跳窗救陈杰,脚踹肌肉男和工人。

她必须要养精蓄锐,不能再耗费那么多的体力,她还要留着体力寻找陈杰。

而且心脏狂跳,一股熟悉的慌乱感重新占据了余清韵的大脑,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她躲在家中衣柜的那晚。

惊慌,小心翼翼,手无寸铁,那种没有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底气。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打不过鬼婴,打不过这个吸收了母体营养的,怪物。

它仅仅只是刚破体的啼哭,带来的危险就比橘色衣服男的要多。

余清韵想跑,但她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地方,这让她非常后悔自己跑出公路。

她原本想的是跑出公路,躲在树林间至少有树干掩护,总比空落落的站在公路上,由着白雾缭绕当睁眼瞎好。

但现在她脚下全是草地和飘落的枝叶,一动,就会发出动静,更别提跑步。

可是余清韵不跑,鬼婴在周围就能有很大概率发现她,跑的话,发出的声音也能让鬼婴注意到她。

而且余清韵想到了更可怕的一个事情。

李仁贵把鬼夫妻一起撞下去,也就是说现在余清韵的周围有鬼夫妻和鬼婴三名邪祟在徘徊。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余清韵闭上了眼,慢慢放缓呼吸,努力尝试着找回上次在寺庙里天地无我,天地皆心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恍若云端,化作微风,无处不在。

她在草叶间流动,在白雾里流连,她听到了沉重的两个脚步声,还有一个四肢爬行的声音。

脚步声一直和四肢爬行的声音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就好像是在害怕着它。

鬼婴慢慢挪动着,压过草叶的窸窣声,沙哑卡顿的“呜呜”声,一切声音都被余清韵放大。

“呜呜呜”

它绕过了树干。

“呜呜呜”

它爬到了余清韵的身后。

“呜呜呜”

它就好像是在直奔她而来!

余清韵心下一惊,这摇晃一瞬的心神差点让她从躲藏状态中脱离。

余清韵的心脏狂跳了两下,鬼婴在她身后停下。

它,发现了吗?

余清韵继续放空自己。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鞋背上被一个东西压住,冰冷瞬间透过鞋背传递给余清韵的肌肤。

原本应该在她身后的鬼婴现在就在脚下。

她感觉到那个冰冷的触感慢慢由鞋背变成脚跟,脚踝,接着自己的裤腿被抓住,慢慢往上。

余清韵心下一紧。

下一秒,冰冷消失,鬼婴好像对她没了兴趣。但余清韵根本不敢动,不敢解除隐藏状态,因为她不能确定鬼婴现在在哪里,她只能听到鬼夫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而鬼婴的爬行声消失了。

余清韵失去了对鬼婴踪迹的掌控。

但余清韵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面前的鬼夫妻了。它们为什么要站在自己周围?他们发现自己了?

紧接着余清韵就听到自己面前响起一个尖锐的叫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是鬼婴。

声音尖利,余清韵只觉得耳朵深处剧痛,一丝丝温热的,不易察觉的液体从耳朵中留出。

她耳膜有可能破裂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自己前面传来肢体撕裂的声音,肢体掉落地上的声音,鬼夫妻和鬼婴的嘶叫声不断响起。

好几道不明液体喷洒在余清韵的脸上,液体冷冷的,腥腥的。

真是有趣,鬼婴和鬼夫妻居然打起来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冷静的评估战局。

最先响起的尖利叫声犹在耳边,可能是鬼婴攀附到了鬼夫妻任何一个邪祟的身上,然后相互杀戮起来,婴儿肢体小,如果发生肢体被撕裂的情况,只有可能是鬼夫妻某个邪祟的肢体被撕裂。

至于到底是鬼婴和鬼夫妻相互残杀还是三方混战,余清韵并不关心。

没必要去猜那么多,反正杀的又不是她,她只需要等到等到这三个邪祟有一名被杀死,人数变成双数,她就安全了。

期间不停有液体喷洒在余清韵脸上,然后是身上,最后是脚边,直至没有液体再喷洒。

余清韵听到了一个匆忙逃开的脚步声,还有自己面前的咀嚼声。

肉块咀嚼声,混着骨头被嚼响的“咔嚓”声,面前的鬼婴像是在品尝着什么不得了的美味佳肴。

余清韵睁开了眼,看到了面前一大滩的血肉,残破断裂的人手,大腿。

被鬼婴啃食的是孕育了他的母体,鬼妻。

地上的幼婴有点像还没发育完全的胎盘雏形,畸形,扭曲,没有半点人类婴儿正常出生后的形状。

它像个只知道啃食着食物的畜牲一样埋着头大快朵颐,身体是灰紫色的,有些像是中途窒息死在母体里的死婴。

哦不对,鬼婴好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死婴。

地上畸形的,刚从母体脱离还湿漉漉的怪物抬头,睁不开的眼缝和打量着自己的人类对上。

“这个鬼婴怨气十足,”风霁月说,“怎么,你要杀了它?”

他轻飘飘的说着杀死鬼婴的事,杀死眼前这个浓烈怨气的邪祟,就好像是日常举手投足喝水一般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事。

“不,杀了它,就必须再杀一个。”余清韵算着人数双数。

两个人竟当着鬼婴的面开始谈话。

“你知道怎么摆脱这段迷雾吗?”余清韵说。

“世间万物由终相依,要想摆脱,只能找出最初的源头,然后解决它。”风霁月磁性悦耳的声音如同空中皎月般高洁脱俗。

余清韵想了想,最开始他们就是被公交车给拉入这段白雾公路之中的。

这么说,公交车就是源头,但这个源头早就开走了啊。

不对,如果真是源头,那公交车不应该就这样轻易地开走了,因为白雾伴随着公交车,二者不可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