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月姬

黑桃酒吧的夜晚永远是那么热闹,仿佛地狱里的狂欢,放浪形骸。

恶魔杯拳赛半决赛,野狗对秃鹫,焦点瞩目。

两个古武途径的拳王在擂台上厮杀搏命,身材火辣的兔女郎举着拍子尽情的扭动着身姿,台下的观众狂呼着把酒泼在她们娇嫩的肌肤上,迷乱淫靡。

酒吧里灯光闪烁,被酒精麻醉的人们沉浸在欲望里。

分不清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屠夫在二楼看台上,魁梧壮硕的身姿宛若一头巨熊,手里握着手机,应付道:“嗯嗯嗯,知道了,别催我。我这两天有事,过两天再去付款,我是什么人?还能欠你什么不成?哎呀,这两天真的有要紧事!回头再聊!”

他没好气地挂掉电话,看着台下索然无味的拳赛,仰头灌了一瓶散啤。

“真菜!”

他轻啐一口,把空荡荡的酒瓶随手往下一扔,摔得粉碎。

忽然间,一个清冷如冰块撞击般的声音响起。

“你最近越来越毛躁了。”

那是个女孩的声音,清冷漠然:“下去打一架?”

屠夫头也不回,小声嘀咕说道:“算了吧,我怕一拳把他们给打死。”

只见酒吧二楼的窗户上,隐约倒映出一个娇小窈窕的侧影,淡淡说道:“自己的命都快不行了,还惦记着别人做什么?”

屠夫哼哼道:“我要是哪天快死了,也是去找那几个我看不顺眼的混蛋同归于尽,欺负这些低阶的小崽子有什么意思?说起来,秃鹫那人其实挺好,打黑拳从不下死手,跟他喝酒划拳也痛快。我听说他想快点攒够钱,帮他弟弟和侄女赶紧离开这里。今天开盘的时候,我买了他赢。”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老大,今天那个蛊师是谁啊?”

女孩平静说道:“我有猜测,但不确定。”

屠夫一愣:“那你为啥之前凶巴巴的,想要杀了他?”

女孩淡漠说道:“看他不爽而已。”

屠夫好奇问道:“那怎么杀他?”

女孩斜了他一眼:“你知道林源是谁派来的人么?”

屠夫认真思考了半天,挠了挠头:“谁啊?”

女孩陷入了沉默,为他的智商感到担忧。

“严家。”

她幽幽说道:“我刚刚接到消息,严家花了大价钱,想要租一艘船离开这里。”

屠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是你脑子好使啊,老大。”

女孩无奈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既然你说,那个蛊师盯上了麒麟之楔,那么他必然跟麒麟仙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你这次能打探到价值足够的情报,说不定还可以让至尊赐予你一滴古神之血。”

屠夫砸了咂嘴:“那老大你呢?你不急么?”

女孩回应道:“我……不急。”

屠夫嗯了一声:“那就好,不过你可别骗我啊,我娘从小跟我说知恩要图报,你要是不行了千万别跟我客气,这次的功劳就让给你。”

女孩冷冷说道:“不用。”

屠夫话锋一转,忽然一拍大腿:“关键是我们咋联系上至尊呢?难道还真的依靠药师那个老逼登?我们没了他还就真不行了?”

女孩淡淡说道:“你之前还一口一个老师呢。”

屠夫撇嘴:“我需要用他的药来压制畸变,当然得叫老师了。但那老东西满肚子坏水,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干,一遇到危险就让我们两个往前顶,我特么要不是为了活命,早就一巴掌把他给……好吧,他是个炼药师。”

他恶狠狠说道:“早就把他给抓进小黑屋,让他给我炼药赚钱了。”

“呵。”

镜中的女孩瞥了他一眼:“你再用古代信物联系一下至尊试试,但别忘了我叮嘱你的,面见至尊的时候千万别说错话。虽然理论上祂是不出来的,但那毕竟是一位太古时代的至尊,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屠夫吃了一惊:“哪里不对劲?”

那个女孩沉默了一秒:“我总觉得,祂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困在仙宫里。”

屠夫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

“你怕什么?”

女孩轻声说道:“横竖都是死,不如去至尊那里试一试。毕竟,如果你最后失控了,那多半是我杀死你。而如果你触怒了至尊,那就是至尊杀死你。能被一位太古的至尊杀死,那都是圣域级升华者的待遇。”

“四舍五入一下,你也算是为了人类跟至尊战斗过,光荣牺牲。”

她淡淡说道:“你算是名留青史,给你家光宗耀祖了。”

屠夫满脑子问号。

……

……

时间凝固的街边,顾见临望向师徒两个人,问道:“人性?”

槐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杯茶,细细的品味着。

景辞微微颔首,说道:“是的,人性。”

“这节课说来话长,如今的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在以太协会所指定的秩序下运转的。这是一个庞然大物,遍布世界各地,维护着和平。”

他平静说道:“秩序永远和混乱对立,哪怕以太协会的势力再如何庞大,总有它管不到的地方。同理,越是庞大的势力,就越容易腐朽。因此会滋生出很多的阴暗面,比如权势的争斗,高层的腐败,资本的垄断,等等。”

“老师不在以太协会内部,其一是因为二百年前的一些恩怨,其二则是因为总会长暂时选择了审判庭的领袖莱茵,作为接班人。”

景辞淡淡说道:“审判庭的行事风格,你已经在黑云城寨见过了。”

顾见临想起牧叔他们的事情,陷入了沉默。

“审判庭最令人不喜的一点在于,他们为了秩序失去了人性。”

景辞轻声说道:“而这一点,则是老师不愿意看到的。”

顾见临一愣。

“钟梨,今年二十四岁,早年是泰国华裔,在一个民间升华者组织的行动里被污染,成为了不洁者,一路逃亡到这里。跟她相依为命的是她的父亲,跟她一样都是不洁者,两个人的生活很拮据,但在西港找到了不错的生计。”

景辞淡淡说道:“父女俩的收入还算客观,但购买了必要的秘药以后,基本所剩无几。但他们时常还会救济这里的孤儿,心地善良。只可惜禁忌区的某些老板却不管这些,时不时的调高房租,压迫她们。”

顾见临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眉毛。

“只可惜,今天女孩失业了,因为一场完全跟她无关的事故。”

景辞打量着这对父女,笑道:“她意外受伤,耽误了工作,被辞退了。失去了一个月五万块的生计,她们这个家怕是要垮台了。”

顾见临心想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