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樊梨花下山

樊梨花颇有主见，没有盲从梨山圣母的提议，干脆利落地表明，对天命姻缘、凡间的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梨山圣母微微一笑，轻轻吐口仙气，随即化成玄光水幕。在玄光水幕之中，现出一名黄袍加身的年轻帝王，唇红齿白、面目英俊，拥有堪比潘安、宋玉的绝世风姿。

“梨花，且看好了，你的天命姻缘就是这个人。他名叫薛丁山，乃是八景宫道祖门下散仙鬼谷子王敖祖师的嫡传弟子，容貌和气运冠绝三界，深受天庭和佛道两教的信任和全力支持，最近刚夺取南赡部洲唐国江山，自立为大义皇帝。如此优秀的少年，绝对配得起你。我梨山门下并不禁欲，将入世当成修行，你完全可享受阴阳和谐和修习无上天道两处皆不耽误……”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下的樊梨花，听完梨山圣母的解释，尤其看见薛丁山这般风度翩翩的外貌，早就千肯万肯，欣然允诺了。因为在薛家将的故事中，樊梨花就是一名标准的颜值党，薛丁山万般皆不足道，仅仅靠着绝色姿容，就能让这位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女仙委屈求全，不论受到羞辱、痛打、休弃、强暴，都始终死心塌地承受。

但现在的樊梨花，灵魂融合了一名异时空的处女神，性格更沉稳，智慧更高深，独立自尊意识显著增强，不会再受惑于薛丁山的容貌，更没兴趣追求甚么男欢女爱的享乐。她无师自通掌握观气之术，转瞬就透过现象认识本质，通过薛丁山的面相，基本猜测出来其个性。

此人之相分明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天性凉薄，寡恩淡义，而且刑克亲族，属于难得善终的格局。照道理，梨山圣母应该也是观气的高手，但她却选择向自家的徒弟隐匿真相。

“多谢师尊好意，梨花一定会认真予以考虑。”樊梨花非常聪明，接下来并没有继续直接反对梨山圣母的意见，也没有详细明说薛丁山的面相，只模棱两可表示自家的态度，“但是另有一桩事情为难，前些日子我收到兄长传信，说父亲有意将我许配给西突厥白虎关总兵杨凡，本来我是下定决心要拒绝的，可现在师傅您也来保亲，我若是答应，在父亲和兄长们那里会无法交代。他们会怨我只重师命，不顾亲情。”

“梨花，你想多了。甚么白虎关杨凡，你父亲根本没机会再将你许配给他。你只顾闭门修炼，岂知当今西牛贺洲发生巨变。”梨山圣母详细解释道，“异世埃拉西亚大陆的英雄军团来袭，以不朽之神塔南为首，早已横扫西牛贺洲，赢得军心民心，成功推翻西突厥，建议新的独立国家。你的父亲樊洪，带着你的两个哥哥樊龙、樊虎，已经携寒江关向塔南投降。至于那个杨凡，为师记得清清楚楚，被塔南麾下的精灵英雄格鲁亲手斩杀……”

“塔南，格鲁……英雄无敌吗？”樊梨花并不关心自己父亲和兄长投降，对于杨凡死掉也没啥特殊想法，但对埃拉西亚的英雄军团却甚是在意，似乎因此觉醒了灵魂中隐藏着的前世记忆。

“不可以，师尊，你绝对不能让师妹嫁给薛丁山！”

恰在这时，一个刺耳声音从边角响起，梨山圣母、白素贞和樊梨花都将目光转过去，看见是钟无艳气乎乎地从外面撞进来。

“师傅，这个薛丁山，他可是杀掉我夫君的死仇啊！”

梨山圣母满脸嘲讽冷哼道：“春儿，你现在难道还是大唐皇后吗？那个李自成无情无义，宠信奸臣妖妃，无故将你废黜，早已与梨山门恩断义绝。薛丁山，他并非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恩人，正因为他对我梨山门有恩，我才会让你师妹顺应天命姻缘。”

“不，师傅，您不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钟无艳斩钉截铁地回答，“就算李自成他对不起我，我也不能让他白白无辜死了。况且李自成治政并无过错，甚得民望，百姓拥护，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反倒是这个薛丁山先勾结西突厥外族，又和青牛妖圣、死灵恶魔狼狈为奸，兴兵沿途造孽深重，百姓们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好了，好了。”梨山圣母面如冰霜，毫不客气打断钟无艳说话道，“你不要继续摆出大唐皇后的嘴脸，为师不是你的臣民，不听你说教。凡人百姓算什么？他们的命运都由天命注定，天让它们生，它们就得生；天让它们死，它们就得死，完全不以其个人意志为转移。你我修道者虽然需要悲天悯人，但邀千万记得，人在后，天在前。薛丁山现在是天命加身，顺他者生，逆他者亡，我们只可锦上添花去扶龙庭，而绝不可逆天行事，螳臂当车！”

梨山圣母辞锋如剑，说话间暗运精神威压，瞬间迫得钟无艳哑口无言。樊梨花鼻观口，口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另想心事，惟有一直在旁打酱油的白蛇娘娘白素贞忽地仗义执言，吐气如兰，字字铿锵。

“恩师，凡间百姓虽无神通，命如浮萍，但却有着无穷的潜力和难以估量的智慧，尤其是帝道君威和教派信仰之争，归根到底仍是民心所向的争夺。薛丁山纵有天命气运，受到天庭和佛道两教的厢助，可世上还有东胜神州的元始天尊，有地狱幽冥的刹魔教主，尤其还有那位深不可测，专门和圣人作对的玄源天尊，他们若是横加插手，薛丁山大义国未必稳胜，我梨山门若妄加介入，牺牲师妹终生幸福只是小事，就只怕会被当成炮灰……”

听完这番话，本来底气充足的梨山圣母也变得迟疑起来，因为她曾收到过消息，潼关诸仙阵一战，玄源天尊杨烨亲自出山，和金璧风展开决战，结果却是摧枯拉朽，胜负分明，享誉三界千年的截教，居然被杨烨连根拔起，各路妖仙全军覆灭。

梨山门确实颇有实力，但和截教比，明显是小巫见大巫。截教都难以扳倒的对象，梨山门面对会更加凄惨。再加上全力支撑薛丁山的当代天帝苏蓉儿又是西天燃灯佛祖的嫡传弟子。

燃灯佛祖一派门人的招牌风格，素来就是“死道友莫死贫道”，和他们合作，一不小心就会被出卖、被利用，被祭阵。没有遇到强敌，恃强凌弱，问题不大，如果被拖进僵持性战斗，合作伙伴的风险系数就会呈现几何基数提升。

“嗯，素贞此言颇有道理。我梨山门仍需谨慎行事。”梨山圣母总算是松了语气。

白素贞接着献策道：“若依素贞的意思，不妨让我陪着师妹下山，悄悄潜入南赡部洲，看看薛丁山是否真有圣君之命，如果他能打退玄源天尊的讨伐，我们梨山门不妨追随；若是打不过，就没必要白白混进去送死。”

“我反对，白师妹，正邪应当分明，修道者该为民请命，我们岂可如此骑墙取巧？”钟无艳到底是直性子，虽感激白素贞替其说话，但又不认同献策，照旧非常急躁摆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