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觊觎她

许听晚很少瞧见裴竞序露出那样的眼神, 一时间有些发怔,然她很快就被老板上菜的吆喝声拉回现实,再看向裴竞序的时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裴竞序今晚在旁边的饭店跟匿名成立学术不端中心的企业家吃饭,吃完饭出来, 正要上车, 谭琦突然在他身后嘀咕了一声:“诶?那不是许同学吗?”

他循着谭琦的视线看过去, 远远地看到许听晚倚着墙,耷拉着脑袋, 脸颊微红, 整个人都沮丧极了。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看到她因低头露出的瘦削肩颈, 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萧瑟浓沉的夜里,风肆意地刮着,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夜晚的凉意。

他蹙了蹙眉,手指不由自主地去解自己的扣子。

动作熟稔且毫无意识, 直到谭琦伸手去接他的外套, 他才从自己的动作中反应过来。

“没事。你先回。”他的视线越过小路,落在许听晚的身上,话却是对着谭琦说的。

谭琦没问缘由, 说声‘好’,很有眼力见儿地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远了,裴竞序才将外套搭在臂弯处,抬腿朝许听晚走过去。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摆满摊贩的小路, 锅铲的碰撞给夜晚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下, 许听晚心神不定的模样显得非常突兀。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猫, 警惕着身边的风吹草动。

裴竞序也没有骤然上前, 只是隔着马路,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掌心因着因克制,攒着劲儿,在熨帖的外套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这几天,他从不同人的嘴里听说钟宿造谣的事,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许听晚同他保持距离,不是因为两人太久没见,有着难以消解的尴尬期,而是眼前的小姑娘一早预估到了风险,她害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这么躲着他。

而这种规避风险的行为恰巧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险。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许听晚并没有发觉裴竞序的靠近,等裴竞序喊她‘早早’,她才从抬眼,看到了裴竞序的脸。

钟宿的话犹言在耳,看到裴竞序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自证让她无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然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退怯有多么得无厘头。

严格来说,这事与裴竞序并不相干,作为谣言的中心,他跟自己一样,同样也是受害者。意识到这一点的许听晚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任性妄为,把情绪随意地丢给裴竞序,那时候的裴竞序会包容、承接她的小脾气,可现在,大家都是具有独立想法的成年人了。

没有人愿意被一种堪称糟糕的状态所传染。

她并不想让裴竞序觉得自己举止奇怪,慢腾腾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突然出现,我被你吓了一跳。”

仍是上演了千百遍却依旧拙劣的演技。

裴竞序看穿,头一回没点破她。

“两跳。”他突然抬手指了指:“吓了两跳。一前一后。”

说完,两人双双沉默了下来。

好冷。

好冷的话茬。

冷到许听晚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吓了两跳,是指她刚才退后一步又向前一步的动作。

然而这已经是裴竞序想拿段子逗乐她,苦思冥想后的结果了。

许听晚抿了抿嘴,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你要不去我哥那儿进修一下。”

裴竞序抬眉:“许京珩?”

许听晚点点头,她真觉得许京珩有说不完的段子,裴竞序去进修一下,也不至于让本就寒冷的夜晚平添一层浓霜。

“不然你讲话真的好冷。”

裴竞序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最后一语惊人:“那我下次多喝热水?”

“...”

许听晚冷得一哆嗦,眨了眨眼,真诚地建议道:“你要不别说话了。”

“行。我不说。”裴竞序收回刚才说笑的腔调,撩眼看她:“那你来说。”

许听晚愣了一下,开始躲避他的眼神:“我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双双沉默。

许听晚从小就是倔脾气,逞强,不喜欢暴露自己的弱点,又总以不正经的模样示人,所有人都说她太随着自己的性子,难管,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可他却觉得许听晚细腻丰富又勇敢。

说她细腻是因为她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别人的情绪。譬如现在,她明明因自己陷入风波,躲他避他其实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下意识后退的那一步,分明就是恐惧,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主动上前,因她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裴竞序的过错,她生怕自己的举动让人产生误会。

说她丰富,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有自己的想法,她的花园里种满了一簇簇丰饶的花。

说她勇敢,是因为她从小就懂争取,敢替别人出头。哪怕被某些不成体系的社会潜意识攻击,只要觉得不舒服,她就会勇于开口表达。

小学时与方正初的争辩不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吗?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五年后,那个勇敢的早早好像一点点地消失了。

“没什么好说的?”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熟悉的照片。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维护着一个小女孩的自尊,只把发生在会场事引到自己身上,由此牵出话题:“我呢,莫名其妙被人编排了一顿,你是觉得这事我不该管?”

或许是声音散漫了一些,话音刚落,原先挑逗许听晚的那个男人突然‘哟’了一声,开始跟身边的说三道四:“小情侣吵架呢。有意思。”

说完又流里流气地冲她喊道:“小妹妹。年纪轻的男的不知道疼人,有什么好的?”

许听晚往后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她没发现身侧有电动车开过。

电动车在这拥挤的小道上并未放缓速度,歪歪扭扭地绕开几个行人后,已经来不及绕开许听晚。

两边都来不及躲避,眼看着就要撞上,裴竞序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过去。

她闷头装上裴竞序的胸口,闻到一股淡淡的乌木香,这种浓度的香气传递出距离太过亲近的信号,意识到这一点,许听晚想挣脱他的手。

“别动。”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和裴竞序力量悬殊,只要裴竞序不想放,她就没法同他抗衡。

良久,身前的男人突然在她面前蹲下来,因弯身而紧绷的背脊暴露在她面前。

许听晚不自在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破皮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腿上,白皙的小腿那儿显然有条红色的擦痕,有几处擦痕破了皮,留下几处淤血。

因着光线昏暗,他不能很好地分辨伤势,正想拉着她去医院看看,电动车车主突然倒回来:“不好意思啊姑娘,你没事吧?我实在是赶时间,孩子还在家等我呢。要不这样,我给你留一个我的号码,你让你男朋友带你去看医生,所有的检查费用都由我出,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