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清算(第2/3页)

此时,城中已恢复了平静,而在此处,却已有不少百姓聚集。

却是官府当真设了棚,在此开始发鸡蛋了。

无论何人,但凡可熟记张安世所书的告示,便可领了鸡蛋去,发放一日,发完为止。

城中设起的蛋棚,足有十数个之多,一时之间,城中万人空巷,许多地方都排起了长龙。

此地嘈杂,人流如织。

朱棣背着手走着,此时的他,穿着一件寻常的锦衣,身后丘松带着数十个护卫,寸步不离的随扈,又有暗桩,在附近的街巷悄然布防。

朱棣站在绳经塔上,眺望着塔下摆起的长龙,目光幽幽,良久,突然痛心地道:“朕的蛋啊!”

丘松摸了摸鼻子,依旧像木桩子一样。

朱棣回头,看一眼丘松,道:“你似乎想说什么?”

丘松道:“大哥说了,叫俺少说话。”

朱棣倒是和颜悦色地看着这位淇国公的公子,微微笑道:“有什么但说无妨,不要总是大哥、大哥的。”

丘松想了想道:“臣在想,若是从这儿丢一个三千斤的大炸弹下去,只怕下头数千上万人,都要粉身碎骨。”

朱棣:“……”

还朱棣无语之时,只见丘松接着道:“可是投弹又是问题,三千斤太重了,不知道飞球是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朱棣再也忍不住地怒道:“好好听你大哥的话,给朕住嘴。”

丘松瞪了朱棣一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一下子冷静下来,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

次日拂晓,晨曦刚刚洒落大地,朱棣与张安世便已出发。

礼部尚书刘观特来送行。

他跪在城门口,口呼万岁。

朱棣打马,径直去了。

倒是张安世在后头穿过门洞的时候,见刘观还跪在此,忍不住驻马道:“刘公,陛下已去远了。”

刘观抬头,笑了笑道:“君臣之礼不可废,虽是去远,却在臣子之心。”

张安世啧啧称奇,他很想下马来,多受点指教。说实话,刘观这个人,南镇抚司那儿,关于他的各种案卷,至少都有三尺高了,这家伙可谓是劣迹斑斑,而且还特别没有格局,可这家伙却总是能加官进爵,历经了残酷的洪武年,又在建文朝所谓‘君子盈朝’的气氛中,没有遭受过多的排挤和打击,等到朱棣登基,几场大案,也都没有他的身影。

这家伙……也算是一个人才了。

张安世道:“这里的事,就拜托刘公了。”

刘观肃然道:“陛下和张都督放心,我刘观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定要将这奸贼铲除干净,一个不留。”

张安世干笑道:“哈哈,等刘公回京时,再请刘公赐教。”

刘观道:“赐教不敢。”

张安世随即策马,追朱棣去了。

直到所有的人去远,刘观方才站了起来。

一旁有随行的人搀扶他,刘观面带杀气:“我刘观,与乱臣贼子不共戴天,今日便教他们见识老夫的手段,回行辕,给老夫押吴氏、徐奇人等来审。”

“喏。”

……

京城。

文渊阁中。

当京城开始流传出陛下竟是私访江西的消息时,文渊阁的几位大学士,个个瞠目结舌。

胡俨和金幼孜就是江西人,因为事前没有的风声,这令他们更为震惊。

胡俨第一时间,便寻到了杨荣。

“杨公,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连招呼都不打……这……这……”

杨荣抬头看了胡俨一眼,便道:“此前警告过你,你可曾照着我说的做吗?”

“做……做什么?”

“叫你的亲族不要搅合。”

胡俨结结巴巴地道:“倒是修过书去,怎么,杨公以为……”

杨荣皱眉道:“可能要出大事。”

胡俨道:“不会吧,可能陛下只是……心系铁路……所以……”

杨荣打断他道:“心系铁路,直隶就有铁路,何须舍近求远?除非江西那边的铁路,出了大问题,以至陛下非要私访不可。”

胡俨动容道:“这修个铁路,能出什么大问题?”

杨荣道:“是啊,修个铁路,能出什么大问题呢?”

他微微一笑,目光带着讥诮:“是否会出问题,暂且不说,只是眼下,可能要不太平了。”

胡俨狐疑道:“不太平?”

杨荣沉吟着,却是不再说话。

可过了两日。

京中的一处宅邸,有人飞马送来了书信。

“曾公。”来人取了信笺,道:“有书信,加急送来的。”

这被称呼为曾公的人,显然刚刚下值,他表情凝重。

这样的书信,还是加急送来,何况又传闻陛下没有在京城,思来想去,必是去了江西。

这曾公接了书信,迫不及待地裁开一看,顿时脸色骤变。

“曾公……您这是……”

这被称为曾公之人,身子摇摇欲坠之态,忍不住道:“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怎么会到这个地步!他们太大胆,太大胆了。这是诛三族的大罪啊……”

“曾公……”

很快,这被称为曾公的人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九江的水贼,围了九江城,陛下……生死未卜,那城应该被水贼攻破了。”

“啊……曾公的意思是……”

“陛下极有可能驾崩。”

“这……这……”来人努力地露出了悲痛之色。

这姓曾之人,也不禁露出了痛苦不堪的样子,垂泪道:“陛下……陛下……啊……”

“曾公……消息可信吗?”

姓曾之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再可信不过了。”

“那么……”

“书信之人,让他们迅速应对。”

“迅速应对?”

“快,让人备轿,此事,要与诸公商议,现在绝不是在此坐以待毙的时候,陛下死在九江府,到时……必要彻查到底。”

“不是说,这是水贼所为吗?”

姓曾之人又深深地看了来人一眼,才道:“一切……都需新君登基之后再说。噢,对了,张安世十之八九,也已死了。”

此言一出,来人露出震惊之色,忍不住:“死了?若如此……倒是……喜事。”

姓曾之人道:“眼下,谁能接替张安世主掌右都督府、南镇抚司……才是至关紧要的事。”

来人低头不语,半响后,才微微抬头道:“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乃是何人……”

姓曾之人来回踱步,脸上阴晴不定。

他很清楚,之所以有人急不可待地火速让人百里加急送来这个消息,是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关键了。

很多时候,谁先人一步抢占了重要的讯息,就意味着……一场大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