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朕即国家(第2/3页)

张安世沉吟道:“锦衣卫还要设一个内务司,专门调阅卫中官校的留档,查验他们的背景,要确保每一个人都万无一失,再不能出现周彦这样的人了。内务司这边,教陈道文这个小子来负责吧。”

陈礼听罢,道:“他还太年轻,只怕……”

张安世道:“我怕的就是那些人老了,学了一身的油滑,再在自己的值房里张挂一幅‘难得糊涂’的字帖之人。”

陈礼一怔,随即道:“卑下明白都督的意思了。”

张安世则又道:“这个周彦,他这几日有什么举动?”

“升任了一些官校,除此之外,便是希望将卑下调拨去镇江……”

张安世冷哼一声道:“凡他升任的官校,统统罢黜革职,一个不留。”

陈礼迟疑了一下,道“有一些人,未必是他的党羽……”

张安世道:“不要留杂质了,我说过,要成为铁桶一般,若是有一些人,你觉得委屈,那就想办法将他们调拨去其他的亲军。实在不成,你还可以引荐给东厂嘛。”

陈礼讪笑:“东厂那边,倒是一直希望从咱们这儿调拨一些人去呢!卑下明白了。”

“对啦,我打算推举你为锦衣卫指挥使。”

“啊……”陈礼错愕地看着张安世:“这可使不得。”

张安世笑吟吟地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此时,大队的人马已是集结。

一个个鱼服的校尉,杀气腾腾,个个按刀而立,在各千户和百户的带领之下,直扑京城。

缇骑先飞马而行,负责清道。

又一队模范营在后,摆出阵型阵型,徐徐而行。

栖霞。

此地已然成为了天下通衢之地。

可这些日子,却经历了教人无法想象的跌宕。

江西铁路修建,各处商行都见到了时机,认为未来铁路即将要铺开,因而……大量的作坊开始扩产。

一时之间,可谓是极尽繁荣。

可随之而来的消息,却是一个接一个,直接教所有的作坊,陷入了绝境。

江西的铁路,竟是一寸未修,当初这消息传出的时候,钢铁、木材甚至棉纺以及一切的大宗商品,瞬间暴跌。

这是可以想象的。

原以为打开的是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相比于直隶的铁路,未来各省的铁路若是纷纷开始修建,这是何其广阔的市场。

在直隶尝到了甜头之后,换做任何一个商贾,都不愿错失这样的良机。

虽说当初张安世认为有风险,可绝大多数商贾,干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计,只要有足够的利润,挺身犯险又算什么。

可他们计算了成本,计算出了市场的潜力,也计算了利润,甚至计算到了潜规则之中所需的花费,唯独没有计算到的……是人心。

紧接其后,便是陛下和张安世在江西身故的消息传出,整个栖霞,骤然之间几乎陷入了停摆。

他们今日的一切,都是建立于新政的前提之下,而任谁都清楚,这新政的总后台便是当今陛下,而真正的布局者便是张安世。

如今,他们没了,谁也不知明天会如何?

这些刚刚成长出来的商贾,还有刚刚尝到了些许甜头的军民百姓,此时是没有丝毫力量的。

他们从前是鱼肉,现在只是更肥的鱼肉罢了,任人宰割。

就在这一片哀嚎之中,几乎人人陷入绝境,所有的买卖,都如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浩劫。

唯独在这个时候,锦衣卫和模范营突然开始出动,非但没有引起了栖霞军民百姓们的忧心,反而……突然人心稍稍定了一些。

这可能是陛下和威国公留给栖霞又或者说是整个直隶唯一的遗产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直扑京城。

直接接管各处的城防。

禁卫们见状,在茫然无措之中,直接乖乖地交出了职责。

紧接其后,张安世飞马去与朱棣会合。

朱棣还在船中。

他不急,在慢慢地等。

此时的朱棣,像一个棋手,他信手下了一步棋,而棋子落处,便是整个京城的沸腾,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张安世到了朱棣的跟前,便道:“陛下,已经布置妥当。”

朱棣颔首:“朕让人去打听了一些事。”

朱棣慢悠悠地道:“听说……联合钱庄出了问题?”

“这……”

朱棣道:“许多商户……入不敷出,前期投入的太多,如今……破产在即,钱庄竟收不回从前借贷出去的银子了?”

张安世道:“从前不少的商户,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江西的铁路上头……如今……”

朱棣颔首:“还有许多商户,纷纷滞销,朕还听闻,不少的作坊,都在裁撤人员?”

张安世道:“应当是吧。”

朱棣又道:“连朕的商行……此月账上,竟还亏了本?”

这商行,可是朱棣的命根子,几乎是内帑的主要财源,每年源源不断的收入,都缴入内帑。

这些年,在张安世和朱金的经营下,可谓是蒸蒸日上,可以说是财源滚滚。

亏本这种事,是朱棣完全无法想象的。

可商行本就根植于整个直隶的商业体系之中,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旦直隶萧条,商行生产的各种商品,以及当初的各种投资,自然而然也要受到巨大的影响。

张安世自也是知道朱棣对商行的看重,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臣早已感受到了危险,所以这半年以来,商行的投资已算是非常节制了,想来,就算是亏本,也不至伤筋动骨,估摸着也只是微微的亏损一些罢了,倒是其他的商家……”

朱棣却忍不住唏嘘道:“朕当初让江西这些人折腾铁路,这是朕自己给自己挖坟啊。”

张安世一时无言。

没错,这还真是你自己作死的,可怪不得我呢!

朱棣倒没有继续伤感下去,道:“动身吧,入宫。”

“遵旨。”

朱棣上了码头,他在这码头处伫立了片刻,附近早已遍布了校尉,将他护卫得严严实实,犹如铁桶一般。

朱棣信步而行,并没有乘坐车辇。

张安世便按着刀,在后随扈。

这二人一动,所有的随扈纷纷开始动作起来。

有缇骑在前清道,有护卫两翼,有在后扈从。

浩浩荡荡的人马,直奔紫禁城。

……

紫禁城中,甚是诡谲。

气氛极为压抑。

这其实也可理解,群龙无首。

太子殿下清晨便入来皇宫大内,去觐见了徐皇后,想来是生怕自己的母后悲痛,所以不敢擅离。

而对百官而言,有为之担忧的,也有想要趁势投机取巧的,更有暗中谋划布局的,各怀心思,不一而足,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尽办法入文渊阁来打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