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死了都要糊弄(第2/3页)

解缙恰到好处地提及到了太祖高皇帝,这就更令人恐惧了。

看信之人只要有记忆,想想当下,再想想太祖高皇帝,只怕人都要吓尿。

因为太祖高皇帝在位时,所牵扯的大案可不是一桩,而是一次比一次更为剧烈,这也就是说,江西布政使司的事,可能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这还叫人怎么睡得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解缙作为江西士子,是最了解自己的同乡和同行的。

每发出一封书信,都可能给爪哇带来巨大的好处。

如今解家,已永不能徙回大明了,自此之后,只能扎根于爪哇,开枝散叶,繁衍生息。

赵国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作为赵国长史,自己的儿孙,也一定可以在赵国谋取一定的官职,那么,这赵国若能人丁兴旺,对解缙而言,才是最大的保障。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若是赵国的人丁继续单薄下去,迟早有一日,那漫山遍野的土人,会杀入新彰德,解家满门,必是一个不留。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谁还管得了这个,除了富国强兵,增加人口之外,解缙无路可走。

不过人就是如此,起初,解缙还是经历了一些痛苦的思想斗争的,不过天下的事就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后头便身心愉悦了,慢慢的良心谴责所带来的心理阴影会渐渐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开始发挥出自己聪明的头脑,举一反三,琢磨出各种套路,甚至还有更为变态者,竟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继而乐此不疲。

解缙无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之一,当他的技能点突然点在了某个奇怪的地方,所产生的各种奇思妙想,以及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套路,便自然而然的催生出来。

听到那副使紧张的呼唤,解缙无奈,他懊恼地搁了笔,他原本还想在书信中添几句妙笔,好增强效果,此时思绪却被打乱,不禁为之遗憾起来。

他忍着不满,抬头道:“何事?”

于是这副使焦急地道:“殿下……殿下前日已至松江口。”

解缙唇边顿时勾起一抹笑意,道:“正好,等殿下进京,我又有一谋,要与殿下共商。”

解缙喜欢赵王,赵王也是一个妙人,他对解缙十分欣赏,尤其是解缙肚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谋略’,朱棣和太子朱高炽让解缙觉得无趣,因为这一对父子,一个满脑子想的做丘八去冲锋陷阵,另一个则是过于正经。

副使言辞简介地道:“殿下病重。”

此言一出,解缙脸色一变。

解缙惊道:“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病?”

“听闻……是疟疾……”

听到这个,解缙一顿,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现如今……”

疟疾的可怕,解缙是领教过的,爪哇赵国的各处新城,都陆续有此瘴疾的流行发生,每每出现,感染者便死亡半数以上,此症在西洋,令人闻之色变。

解缙摆摆手,打断这副使的话道:“哎……好不容易得遇明主,不曾想……解某人……难道注定要一生惨淡吗?”

他脸上透着悲切,也没心思修书了。

只浑浑噩噩地端坐着。

那副使道:“这消息……京城已传遍了,也不知是何人传出的。不过下官听闻,好些士绅和官宦提及此事……都喜上眉梢,还有人暗地里说……”

解缙身躯微微一颤。

他抬头,冷笑道:“这一群无用之人!”

解缙的怒气显而易见,他太了解这些人了,他们最喜欢干的便是夸夸其谈,一旦不合他们心意者,便立即开始自以为聪明的用所谓‘骂人不吐脏字’之言嬉笑怒骂,自以为高明。

解缙又道:“现在赵王殿下在何处?”

“据闻……要紧急送去栖霞。”

解缙忧心忡忡地道:“殿下本就舟船劳顿,又得此症,只怕……”

这副使也显得担忧,六神无主地道:“解公……现下该当如何?”

解缙感慨道:“等,继续等待。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副使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解缙此时却道:“来,给我磨墨。”

副使不解道:“解公……可要上奏?”

解缙此时眼中似乎多了几分坚定,道:“不,我要继续修书。”

“啊……”副使更不明白解缙这突然的转变了。

解缙淡淡地道:“若是赵王殿下真有好歹,那么就更该要修书,到时赵王年幼的儿子要承袭君位,他年纪太小,爪哇又必然要人心惶惶,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人力,这赵国怕是要土崩瓦解。这世上,干任何事,没有人是不成的。”

副使若有所思地点头,他虽然也心急火燎,可解缙的镇定,似乎感染了他。

不过他提出了疑问:“只是……这些人若去了爪哇,一旦不满,只怕……”

解缙显得平静,慢悠悠地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江右的山民可能桀骜,可是我江右的读书人却是老实顺从,你只要拿出了鞭子,他们就肯对你心悦诚服了,他们虽会抱怨,可不出数年,便个个都可成为好的矿工、士卒和匠人还有教师。”

副使眼眸微微张了张,随即便捋起袖子道:“下官来磨墨。”

解缙抿了抿唇,接着重新提笔,化悲痛为力量。

……

在另一头,赵王与汉王终于抵达了栖霞码头。

在此处,街道已管禁起来,早有数十个大夫和医车在此候命,十数个病患统统拉走。

张安世则早已在医学院里候命。

此处占地颇大的医学院,花费了张安世无数的心血和钱财,不过愿意来此看诊的人……一直都不多。

一方面,寻常百姓若有什么病症,随口吃一些汤药便好了。

而富裕之人,却往往对这诺大的医学院,有几分敬畏。

甚至外头还有诸多的流言,说此地的大夫,个个都是屠夫,有人亲眼见到他们拿刀去砍尸首。

总而言之,这医学院给人的印象,总是伴随着许多恐怖的流言。

而现在……在此地,他们迎来了一批不同寻常的病人。

张安世精心地安排了几个大夫,正预备去看诊,此时便有人来了。

朱棣龙行虎步而来,竟是后脚就赶了来。

他一见张安世,便关切地道:“吾儿在何处?”

“陛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相见为宜。”张安世显得无奈,耐心地劝道。

朱棣进了此地,便不断地皱眉。

因为这医学院里,总是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怪异气味,让人产生一种不适之感。

朱棣道:“他们……现今如何?”

张安世如实道:“听大夫说,病症确实非常严重,毕竟病发已有几日了,且一路颠簸,若是再无法救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