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龙颜震怒(第2/3页)

杨荣道:“竟将这马夫,做了书童。”

胡广叹口气:“伤风败俗至此。”

“而这马夫做了书童,又得了老爷的偏爱之后,便心怀着报复之心,要将少爷置之死地,更要害死这侍女的女儿,于是与续弦的夫人合谋,二人勾搭成奸……”

胡广已是瞠目结舌,他累了。

杨荣继续道:“直到那一夜,真相大白,侍女的女儿,痛心于自己青梅竹马的马夫竟至于此,当即跳井自尽。老爷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如此,气的得了心疾,竟是死了过去。续弦的夫人羞愧难当,便连夜逃亡。少爷心灰意冷,亦是远走他乡。那马夫亦是得知侍女的女儿原来竟还惦念着自己,又见侍女的女儿自尽,亦是悲不自胜,满是自责,于是隐姓埋名,此后回到自己的家乡,方知家里遭了大灾,父母兄弟尽都饿死,家里的田地,也尽都典当。”

胡广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至少……总还有一个因果报应在,后头总没了吧。”

“还有。”杨荣道。

胡广:“……”

胡广方方松动下来的脸,一下子又绷紧了。

解缙微笑看着胡广。

而金幼孜居然也听得入神,觉得意犹未尽。

杨荣却道:“那少爷,不是远走他乡吗?却是阴差阳错,登上了一艘去海外的商船,先在商船上给了做水手度日,此后抵达了爪哇,竟不知何故,做起了买卖,赚了个腰缠万贯。其家业,竟胜他祖产十倍、百倍,于是他在爪哇,修桥铺路,修德行善,传为了一时佳话。”

胡广:“……”

“还有那马夫,几乎要饿死的时候,突然邮政司募工,他走投无路,竟去应募,竟是侥幸进了去,因手脚勤快,做事也细致,竟也开始殷实起来,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了许多的儿女,日子倒也蒸蒸日上。”

胡广:“……”

杨荣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解缙。

解缙含笑道:“杨公历来聪敏,倒想请教,为何这样的戏曲,竟能风靡天下?”

杨荣笑了,从容地道:“其实老夫起初也犯迷糊,可细细咀嚼,却也察觉到,这里头很不简单,此戏之中,既有士绅人家,高门宅邸的事,编纂此戏者,必定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因而将府中的事戏说的惟妙惟肖,教许多军民百姓,得以窥见那高门大宅中的生活,满足了好奇心。”

“这其次嘛,其中人物的关系,既复杂,却又彼此命运相连,其中少不得又添了一些通奸、侍女与少爷相爱,马夫改变命运之类的桥段,也教这军民百姓们听了,大呼过瘾。”

“当然,这最终也少不得有那因果报应的事,变作盛世警言。”

“再后头嘛,虽是少爷与马夫犯了错,可也得了报应,自此之后,重获新生,却也未必不令人滋生遐想。”

胡广只摇头,余气未消地道:“编纂此戏者,心思竟如此恶毒,真是该千刀万剐。”

“……”

却在此时,有宦官匆匆而来,道:“禀各位大人,陛下召诸公觐见。”

当即,大家才纷纷噤声,飞快地收起各自的心思,起身整理衣冠。

张安世已终于核对过了数目,也是信心满满。

随即,几人一道至崇文殿。

此时,朱棣正在听翰林院筳讲。

见诸学士觐见,当即笑了笑,道:“诸卿,朕听闻江西铁路司有奏?”

张安世便上前回答道:“是,陛下,江西铁路司来奏。”

翰林们各自表情漠然。

其实他们对于皇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唯独这皇孙自跟了他的舅舅之后,便有些偏离轨道了。

这在大家看来,皇孙乃可塑之才,只是走错了道而已。

不过这一次,江西的情况恶化,让不少人对皇孙颇有几分腹诽,江西的情况如此糜烂,这与皇孙和铁路司在地方上胡闹也不无关系。

江西乃是鱼米之乡,历来乃是税赋的重点,若是连江西都如此,那么天下其他地方,只怕也要跟着遭殃了。

朱棣此时却颇有几分紧张起来,他自然也清楚,现在士林和市井之中,已经开始出现皇孙在江西胡闹的流言蜚语。

朱棣当然知道这些流言不能当真,可问题就在于,这样的流言出现,本身就对自己的孙儿的威信颇有伤害。

朱棣有些心急,当即道:“报上来。”

张安世道:“江西铁路司,今岁运费所得,计一百九十五万两。”

此言一出,百官先是露出吃惊之色,而后不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数目,显然大大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还不等大家缓过劲来,张安世又道:“其中大头乃是货运,营收主要取决于此,单货运就占了八成的营收。”

朱棣听罢,总算振奋起来,道:“有这样的多?”

“铁路贯通之后,商贾的运输一直就络绎不绝,可谓是夜以继日。”张安世老实地回答道。

其实这也和铁路的大发展有关,因为在江西大规模的修建铁路,所以不少的商行开始涌入,各种设备、材料还有商品,都需通过铁路运输。

对朱棣来说,这无异于意外惊喜,忍不住大喜道:“这江西的铁路,尚未完全贯通,甚至南昌、九江等地,贯通也不过三两月至半年之久,才这些时日,铁路的营收竟有百九十五万,那么这全境贯通,岂不是要有五百万两以上?”

面对朱棣满带期待的目光,张安世道:“铁路司也是这样估算的。”

朱棣大抵算了算,虽不知纯利多少,不过这样的营收,却也足以应付自己如此巨量的资金投入了,心下自是欢喜异常。

只见张安世又道:“当然……这铁路的营收,只是小头,陛下……这些其实都算不得什么,除此之外,铁路司还奏报上来……”

君臣们一下子不吱声了,如果说运费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的话,张安世竟只将其比为小头,显然,朱棣开始对张安世接下来的话,更加来了兴趣。

张安世道:“这一年多来,铁路司各站,增加的人口数目,是一百一十三万户……”

一百一十三万户……

所有人已瞠目结舌。

而转瞬之间,不少人开始惊慌起来,彼此面面相觑。

似乎在此刻,有一种不详的征兆,渐渐出现。

果然,朱棣的脸色,先从大喜,转而目光开始变得深沉,继而,他脸色开始冷若寒霜起来。

朱棣突然冷冷地道:“夏卿可在?”

户部尚书夏原吉,今日也参与了筳讲,此时不由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