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戏说光影》自从开播以后,微博热搜榜上时常挂有参与演员的话题。

热度炒了起来,相关演员们短时间内但凡有一些动静,都会被粉丝送上热门。

这次节目中,毫无疑问唐懿跟宁景笙的话题热度是最高的,也是最有争议的两个人。

其次再到秦霂,顺带着夏星沉,只不过话题讨论都是非常佛系地在夸秦霂跟夏星沉的颜值和气质以及演技,以及两个人的cp感。

秦霂跟夏星沉的话题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两个人上节目的画面截图。还有些博主把她们表演的部分专门剪出来,再配上古风歌曲,做了不少视频剪辑,转赞评数量都非常可观。

然而跟外界看到的相反,距离夏星沉避开秦霂的倾诉那天已经过去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她们没有任何联系。

秦霂感觉得到,夏星沉知道了那天她想说什么。

可是夏星沉不想听她补充,也不想听她解释,否则不会毫无动静。

那天她那么迫切而郑重地想要表达,夏星沉先是打断,再是几天里都不曾联系秦霂。

那天的她们都异于平常。

平日里夏星沉是性子寡淡,心思却是细腻的。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沟通,除了明白秦霂的所思所想,并且不愿意回应之外,秦霂想不到别的答案。

周末回到秦家,秦霂早晨醒得很早。

意识渐渐清晰的她翻了个身,看到空着的另一侧,想起夏星沉过来的那次。

她们之间很熟悉,但又好像很遥远。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她从来没有见过夏星沉露出更多的日常状态,在她面前,夏星沉就跟在外人面前一样完美。

可是夏星沉对她又不像对别人那样疏远,她的邀约几乎每一次夏星沉都会答应,夏星沉会关心她的工作,会叮嘱她大大小小的事情,即便神色毫不温柔。

她想起这几年来她们的点滴,亲密中带着距离感。

是她早早地陷入这场虚无的梦境,妄想能够成真,妄想不必圆谎,更妄想自己的一腔爱意得以释放。

想到这些,昨晚睡前发疼的太阳穴又隐隐阵痛起来,秦霂阖起双眸,再度把自己丢进无边无际的昏暗里。

昏昏沉沉中,秦霂重新睡了过去,直到临近中午才彻底醒转。

她的精神算不得好,往微信家庭群里跟父母兄嫂打了声招呼,然后给楼下打了个电话,让陈姨把午饭送上来。

“太太早就吩咐我把饭菜热着,等你睡醒就可以吃了。”陈姨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对正往床头柜放书的秦霂招呼,“三三快来,趁热吃。”

简单地穿着白衬衫搭配牛仔裤的秦霂肤白如脂,长发墨黑柔亮地垂落在背,神色间有些疲惫,笑容温暖如旧。

“辛苦陈姨了。”

“三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睡得不太好?”陈姨关心地走近看她的脸色。

“没有,陈姨别紧张。”秦霂拍了拍陈姨伸过来挽住她的手,去沙发坐下,唇边噙着轻松的笑,“大概是最近工作比较忙,还要录节目,所以休息不够。”

“没事就好。”陈姨松了口气,“那晚上陈姨给你炖点汤补补,你晚上早点睡。”

“谢谢陈姨。”秦霂温顺地答应,顺便叮嘱道:“不过我不想让爸妈担心,陈姨别告诉他们。”

“行,你好好休息就行。”陈姨爽快地答应,顿了顿以后有些欲言又止,“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秦霂刚拿起筷子,闻言便重新放下,抬眼去问:“怎么了?”

陈姨为难地瞧了一眼门的方向,又转回来看秦霂,叹气道:“唐小姐来了,我听到说是来找你试什么戏的,好像是什么工作。太太说你应该还在睡,唐小姐也没离开,现在跟太太在一楼呢。”

当初秦霂跟唐懿的恋爱不低调,以唐懿的性格来说也不会低调。非但人尽皆知,而且秦唐两家人一度以为她们会走进婚姻关系,甚至她们也当着父母的面表达过这方面意愿,两家人有过一段时间几乎默认成了一家人。

最后秦霂跟唐懿分了手,至少秦家这边讳莫如深,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是不会提起唐懿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秦霂跟夏星沉公布恋情,秦家才渐渐放松下来,但习惯使然,日常中也不会在秦霂跟前提起唐懿。

陈姨这么纠结,也正是这个原因。

秦霂本来还算舒朗的神色顿时绷紧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郁,声音也低沉了些:“我知道了,陈姨先去忙吧。”

家里对待孩子的感情问题,向来都是给予自由,这些年家人刻意在她面前回避她跟唐懿的事情,她也心里有数。今天想来应该是唐懿坚持,否则韩舒桐不会让陈姨转告她。

那么唐懿坚持要见她的理由,恐怕就是所谓的试戏了。

秦霂深吸一口气,无奈地低笑,先专心对付面前的午饭。

凌海市逐渐降温,明媚的阳光也受了温度影响,不比盛夏时灿烈。

在这样舒适的阳光和气温里,韩舒桐跟唐懿从主宅去到花园散步,沿着青石板路缓步慢行,在花园中设立的凉亭中稍作休息。

凉亭外大片的花田飘出花朵的鲜香,混杂着青草的清香,沁人心扉。

唐懿踱步到凉亭护栏,笑看着花田,“阿姨家花园的景色还是这么好,我妈经常提起。”

“是么?”韩舒桐从石凳上站起,走到她身边,话里多了几分追忆,“从前佩涵刚过来就很喜欢这片花田,让我无论怎么样都要留住,她可不想哪天过来只看到光秃秃的青石板。”

韩舒桐说着说着笑起来,想起了年轻时跟黎佩涵在演艺圈闯荡的时光,青春恣意中不乏些许烦恼小事,现在回想起来倒也颇有滋味。

唐懿看了一眼韩舒桐,缓缓呼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地说:“有时候我很羡慕我妈跟阿姨,都多少年了,你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我现在走的是跟你们同一个方向的路,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幸运。”

细想下来,她在这个圈子里几乎没有能够完全交心的朋友。

每个人都有谋划,每个人都有防备,每个人也都有所保留。

就连她也是,所思所想没有哪一寸是单纯的。

“懿懿,你已经很幸运了。”韩舒桐轻轻摇头,笑叹道:“你现在感慨的,是我跟佩涵侥幸得到的。可是你回头看看,你的起点比很多人要高得多,包括我跟佩涵。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处处顺心,你得到了一样东西,必然有另一样你无法拥有,这是常态。”

她不勉强晚辈们能够在这个年纪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并不吝啬对晚辈们说这些。

“没有谁能够处处顺心……”唐懿沉吟着,本来明朗的心路恍然间布满了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