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御弟
皇城。
城门外有一座高高的台子，上面雕刻了八条石龙绕柱。台上有专门的扩音法阵，上面发出的声音，可以立刻传遍禹都城。
每当皇宫里有什么极重大的消息，便会在此召集百姓，由宫人通报。当上元、中秋等等重要节日时，皇帝有时还会登上此台讲一番话。
所以此台又被称为“龙台”。
而对于诸仙门弟子来说，年少时最向往的荣誉，自然就是“龙台唱名、青鸿飨宴”。
其中龙台唱名，就是仙门大会的优胜者将会登上这座龙台，让自己的名字被整座禹都城的百姓听见，继而便会传遍四海九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青鸿飨宴，指的就是后续入宫的宴席。
在皇宫后苑中，养着一种极为珍稀的灵鸟，唤做青鸿。这种青鸿鸟自上古时期至今，数量越来越少，一度濒临灭绝。
因为它的肉太好吃了。
传说是天上的神仙豢养的灵禽，不慎逃落人间一只，才有了如今人间的青鸿鸟。现如今普天之下只有皇宫养的这一族群，为数同样不多。所以在平日里，就算是皇帝也不许吃。
只有等到仙门大会结束后，获胜的几名仙门弟子入宫，才能杀一只青鸿，由皇帝与几位弟子共同饮宴品尝。
这些都是给予仙门大会优胜者的无限尊荣。
对此，曾经的头名获得者帝女凤在车中做出锐评：“什么龙台唱名怪无聊的，就是一大堆人围着你看，跟耍猴儿似的。不过那只鸡味道确实不错，回头你吃的时候，最好是能给我打包回来一只。”
看着师尊抱着肩膀老神在在地谈论，楚梁忍不住问道：“不是皇帝和一群人一块吃一只吗？没开席直接打包不太好吧？”
想想那个画面，皇帝等了十二年终于又能尝一尝青鸿肉了，旁边几个仙门天骄满眼放光地等着。结果整只青鸿一上桌，自己上去直接打开个袋子，整个给打包了起来，然后说我家里师尊馋了……
怕不是要挨顿狠的。
“也是。”帝女凤咂摸咂摸嘴，道：“那改天我想办法弄出来一只，上次吃的做法太繁琐，我不会弄。但是我感觉，那肉直接烤应该也能挺香。”
楚梁一激灵，察觉到些许不对。
皇帝平时都不让吃，你打算怎么弄出来，想必不是什么合法途径吧？
“师尊，谨言慎行啊。”楚梁劝道。
好家伙，你要是跑皇宫偷鸡被抓了……影响下一代怎么办？
因为这点事儿也犯不上啊。
师徒俩一路说着，马车便行进了皇城之中。有侍卫掀开帘子检查了一番，便立刻躬身放行。
皇城大门次第打开，马车缓缓驶入宫苑，来到了一处偏殿之前。
“二位，夜龙殿到了，请下车吧。”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楚梁下车一看，果然是熟人劳三泰。
“劳力士。”他先打了个招呼，劳三泰微笑回应。
等帝女凤下了车，劳三泰便领着二人往殿内走，同时口中小声道：“听说二位在监国府里和程虎起了些冲突，他也是宫中老人，只是紧张皇族贵人们的安危，还请凤姑娘和楚少侠不要往心里去。”
“我倒是无妨。”帝女凤无所谓地道：“反正挨揍的又不是我，你提醒他最好不要记仇就好。”
她的语气半带威胁。
“那自然是不会的。”劳三泰忙道：“这次也是程虎托我来道个歉，他全不敢有愤懑之心。”
楚梁自然也没话说，只是看了一眼劳三泰，没想到他和程虎这两个大太监关系还不错。
其实他不了解的是，因为四大力士之首的豢龙监执掌姚登仙权势太盛，其余三位大太监一向是联合起来，才能稍微在内廷中保持地位。若是稍有不团结，恐怕他们三个就都要变成姚登仙的干儿子了。
说话间，几步便来到了夜龙殿之前，便是皇帝下朝以后处理政务的地方。
这宫殿看起来颇有几分古朴，看样子也久未修缮了，侧面也能反映出皇帝的秉性。
当今这位皇帝继位后这数十年，一直轻赋简政，虽然没什么动作，但是很少搞事情。对于守成之君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路子。至少在妖神回归的消息传出以前，禹朝整体民生还是不错的。
“陛下。”到了殿门前，虽然大门开着，能看见里面的金扇屏风，但是劳三泰不敢入内，而是在门前道：“凤姑娘和楚少侠到了。”
随即，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声音：“快请。”
……
楚梁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禹朝皇帝，一眼看去，是一位明黄龙袍、眉高目阔、颇有几分威严的老人。
但他倒是也不太怕，这个世界的皇权没有那么支棱，九天仙门的掌教见到他都是可以平等论交的。仙门弟子有上殿不拜的权利，皇帝对仙门中人也不会称“朕”……总之诸多特权。
而楚梁与闻渊上人一向谈笑风生，自然也不会对皇帝有什么敬畏之心。
反倒是皇帝见了帝女凤，神情微微有些局促，微笑着道了声：“二姑来啦。”
“嗯。”帝女凤点点头，应道：“找我们过来什么事儿啊？”
“此次禹都城的行僵之毒闹得不小，宫中都大受影响。多亏了楚少侠力挽狂澜，救了城中许多性命。”皇帝用嘉许的目光看向楚梁，“他又是二姑你的弟子，于情于理应该见一见，嘉奖一番。”
“有赏啊？”帝女凤眼睛一亮，登时拱手道：“陛下英明。”
师尊，咱们这迟来的客气挺没必要的……楚梁心中默默说道。
皇帝看着楚梁，眼神温和，笑道：“楚梁小小年纪，天赋异禀，样貌也是一表人才，剑斩梼杌的大名我也听过，看样子脾气秉性也都是一等一的，还是出身蜀山这样的名门……”
嗯？
听着这个话风，楚梁突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果然，紧接着就听他说道：“我有一个女儿，正好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生来也是神火命，在皇家亦是出彩的天赋，不如就让他们结个亲……咱们也好亲上加亲，如何？”
“陛下。”楚梁立马一拱手，“此举不妥啊。”
“你也不必急着拒绝。”皇帝又道：“我那女儿样貌不凡，你见到也会喜欢的。”
“我年纪尚轻，正是为蜀山奋斗的年纪，暂时无意……”楚梁正想学着徐子阳的话风编个理由。
“算了吧。”就听帝女凤一摆手，“我徒弟心里有主了。”
楚梁的话戛然而止，脸色一红。
“哈哈，这样啊。”皇帝闻言也是一笑：“那倒是有些可惜，我是真心觉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