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送客

翌日。

在瀑布城的车站入口,爱德华正表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虽然离开无名之海前他就已经和罗纳德做过沟通,但面前这个男人此刻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罗纳德先生,您……就这么让我走了?”

“不然呢?”罗纳德耸了耸肩,同时视野朝着火车站衍生出铁轨的方向看去,“我本来就不是恩特罗德人,更不在意这些统治者的状况。如果你想要搞点什么事情,大可以去参加这里的反抗军;或者你还想为曾经的效忠者工作,那么我也不介意库尔匹斯增加你这位住户。”

“……”

爱德华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无名之海上数年的经历、曾经为恩特罗德效力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离开之后这个世界的变化。

如此多的变化再加上罗纳德此刻的态度。

让这个年纪并不算大的男人,心中开始酝酿各式各样的情绪。

“好了,别想那么多。”

“你面前的选择,现在有的是,只要自己负责就行。”

罗纳德安慰了爱德华一句,看到面前男人的表情变化可以安心,他才指了指铁轨的方向:

“我能听到火车接近这里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错过今天的火车,那么现在就不要耽搁了。”

爱德华顺着罗纳德所指的方向看去。

等了几秒,他才勉强听到火车接近站台的声音。虽然两人都是神秘侧的施术者,但各方面的实力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于是,在最后进入车站之前。

爱德华转过身子,以非常庄重的态度对罗纳德行起了恩特罗德的贵族礼。

“罗纳德先生,真的非常感谢。”

“希望下次见面时,您一直保持这样的仁慈与善良。”

“……”

最后的告别结束,爱德华不再犹豫。

转头走进瀑布城的车站。

罗纳德和科斯塔特直到目送这个男人离开,然后才扭头往城市中折返。

两人身上现在没有杂事缠身,也不着急赶回入住的旅店,就这样一边看着街道上行人明显减少的状况,然后慢慢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科斯塔特,和我们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相比,瀑布城似乎变了不少啊。”

“先生,您说得没错。”

罗纳德闲聊一样地提出问题,科斯塔特侧语气沉稳地回道:

“城中邪教斗争的问题、高层决策失误带来的影响、以及周边地区频繁的反抗军运动,都使得恩特罗德的现状非常不妙。如果不是因为环境改变所导致的神秘侧动作实在太大,周边各国的统治者必须全心全意地安抚和控制国内的情况。以现在恩特罗德的状况,应该早就被人盯上了。”

“嗯……是啊。”罗纳德认可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不只是恩特罗德。

依照他从报纸上看到的信息,就连隔壁的格瑞德,最近的情况也是突出了一个字——稳。

调查员分批次调回国内,部分殖民地战争进入休战期,经济政策更加偏向于混合经济体制。

会出现这样的运作方式。

只能说明格瑞德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就是一个绝对稳定的国内环境,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

要知道一点——格瑞德可是实质上的世界第一强国!

更有丹特里安女王那样的强大原典持有者作为国家统帅,各方面硬实力都是最顶级的水平。

相比之下,才摆脱战乱几年的恩特罗德。

这个国家在最需要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刻遭遇这种变故,国内问题的激化也只能说无法避免。

“……”

科斯塔特算是罗纳德目前可以交流的极少数。

两人一边往旅店的方向走去,同时也分享着这几天时间的见闻,对话朝向则主要由罗纳德进行引导和控制。

当他们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时。

科斯塔特才终于问了她个人感兴趣的话题:

“先生,您对环梦之镜的事情似乎非常关注?”

“没错。”罗纳德不假思索地回道,“科斯塔特,你看过我的记忆,自然也知道洛夫克拉夫特的创作。”

“那些书籍如果化作原典……外神之类的东西也就罢了,那毕竟只是书里的存在。可是一旦这些原典强化了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勾起人们对知识的排斥、甚至把这些观念加诸于神秘侧的存在上,那么真正的灾难迟早都会降临。”

科斯塔特对罗纳德的解释非常感兴趣。

女仆低着头思索,认真想了十多秒才继续提问:

“可是先生,为什么不会是其他情况呢?”

“我在您的经验里看到的不只是这些。”

“渺小的自身可以激起人勇于拼搏的奋斗心,对未知的恐惧也能变成渴望探索的求知欲,太过悲观的想法是否过于独断?”

科斯塔特和刚见面时完全不同了。

这一刻,在面前女仆的问题上,罗纳德非常切实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斟酌许久,直到旅店出现在视线之中。

罗纳德才开口回答道:

“你说得没错,这种人当然是有的。”

“但人类本身就是个包罗万象、充满可能性群体,最好的情况和最坏的情况都可能出现不说,位于中间的不确定性也无法保证。”

“这份戒备,终究也只是我出于个人做出的独断罢了。”

罗纳德这种保守的说法反而让科斯塔特心情有些复杂,女仆仔细回忆了自己掌握的各种知识,然后快速得到了一个结论:

“先生,不是还有墨菲定律吗?”

“既然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就一定会发生。”

罗纳德体会到科斯塔特的情绪,然后笑了笑:

“这只是一个心理学上的概念,更适合的地方则在安全管理和警示方面,并不适用于纷繁复杂的全部现实世界。”

“科斯塔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在讨论问题上,一个正确的态度才是必要的。”

“……”

“罗纳德先生!”

这时候,一位守在旅店门口的年轻人喊出了罗纳德的名字。

他朝两人小跑过来。在罗纳德面前停下脚步之后,立刻从上衣内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贴合处的火漆上还有明显的恩特罗德国徽图案。

“哦……?”

罗纳德接过这个信封,年轻人则立刻解释道:

“这是拉莱耶大人嘱咐的,让我一定要安全送到您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