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抽丝剥茧

毓王九月初已经出京奔赴前线, 本来想着在入冬前将金国的气焰煞掉,却没曾想后院失火。毓王监国多年,朝中对他一片歌功颂德声,这突然间的骂声一片还是头一遭。

手下党羽心腹坐不住了, 纷纷建言献策:“王爷,翼王四瞎子有备而来, 我们还是要回朝应对才是啊。”

“王爷, 泽亲王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在京中时间不短了,恐怕对您不利。”

总之,建议毓王回朝骂仗。

毓王平生第一次有被狗咬了的感觉, 这些天气的他肝都疼, 不过他在朝堂上斗争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 他权衡了一下东北驻军和金国之间的实力, 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众位大人,总体而言, 我们东北驻军实力远高于女真,只不过山地作战确实困难了一些罢,我们还是要战局为重,其他的事情以后处理。”

许康乾已经几度冷汗涔涔, 四瞎子许康轶刚刚回朝半年多,就把朝局搅了一个天翻地覆,他节节败退, 如果许康轶继续翻云覆雨,待来日老大许康瀚再入朝,哪还有他什么好果子吃?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让贤了。

他父皇景阳帝虽然不太管事,但是并不傻,当年安西军的凌安之可以支援北疆,之后建功立业,不过支援北疆是九死一生,这种脏活累活凌安之不做谁做?

再说凌安之也不是皇子,和泽亲王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

但是北疆军如果领了东北驻军的军功,则是捡了天大的便宜,毓王在军中的威望也会一泻千里。

想透了这些关结,毓王料到朝中也就是嚷嚷几句,父皇不会让泽亲王援战,只要他在对金国的战争中打了胜仗,用军功说话,自然朝中这些禽鸟之音就没有了。

他现在最大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金国,而是许康轶那个什么招都有的政治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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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王所料不假,景阳帝当然不会脑袋一热让泽亲王领着北疆军冲出去,手心手背全是肉,何况他疼爱毓王多年,不会因一时情绪而过度削弱毓王。

——无论如何,他均不想打破皇子间的平衡。

但是皇子之争有时候也让他头痛,古往今来,皇帝这个老子最难当,看哪个儿子全像是表面演戏心里盼着他们早登极乐的。

而老四许康轶与世无争,眼睛有疾无缘大位,最近最受他的宠爱,今日下午午休过后,兴趣盎然的听许康轶弹了个清新脱俗的曲子,曲中似有回顾景阳帝往昔峥嵘岁月稠之意,景阳帝心有所感的回忆起数年前他“遥领”各督道大将军,踏平四境的得意往事。

景阳帝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康轶,你也打过仗,朝臣都说毓王消极避战,是战况所需还是保存实力?”

许康轶心里痒痒,他对此问题早有准备,平静答道:“父皇,依儿臣来看二皇兄兵强马壮,指挥能力卓越,父皇不用担心,过些天捷报自然呈上来了。”

景阳帝知道金国擅长山地作战,有些实力,继续追问:“为何你说过些天就能打胜仗?”

许康轶抱着琴左看右看,看似毫不在意的说道:“父皇都催战了,岂有再不出战、不打胜仗的道理?父皇,儿臣看这琴不错,能否抱回府中,给儿臣玩几天?”

景阳帝若有所思,看着面目俊正的四儿子点头道:“喜欢就拿回去玩吧。”

许康轶面露喜色,像个民间调皮的少年郎君,兴冲冲的躬身施礼道:“谢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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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王果然用实力说话,没过二十天,东北驻军对抗金国游骑兵获得阶段性胜利,一举斩杀敌军首级五千余人,捷报自前线传到朝廷,一时间毓王党纷纷扬眉吐气,没有北疆军的增援,毓王的东北驻军照样能打胜仗。

——不过对打了胜仗的态度如何,仍需关键人物表态。

东北驻军的捷报传进宫中,景阳帝拿着奏折,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眯着眼睛咬着牙怒道:“平时消极避战,朕若不催,还不会出战,此时又好大喜功,个人私心杂念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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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驻军大捷的消息傍晚传到了泽亲王府中,泽亲王今日拖个理由去了别院和杜秋心私会去了,估计正在上演王爷美人解战袍,还未归来。

许康轶最近心力憔悴,觉得困乏躺在了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的弧度。

快到十一月,天气已冷,纵使冬季来的再晚,窗外的花丛今早也着了霜被冻坏了,今天阳光一照,俱流露出将死的疲态。

早晨五更天他还没醒,泽亲王已经异常平静的进了房来。

许康瀚看出最近许康轶身体不太好,好像有些神思倦怠,嘴唇上也毫无血色的干的起皮:“康轶,你最近是不是病了?”

许康轶早就想好了说辞,他穿着睡袍起身,给泽亲王倒上了昨晚花折煨在壁炉旁的温水:“皇兄,每年换季,全是如此,等入了冬天就好了。”

泽亲王知道许康轶自幼弱些,想说些让他不要太过操劳的话,又觉得流于形式——现在这种情况,他回北疆在即,许康轶不可能不操劳。

泽亲王清晨前来,确实有事,他面色凝重,拿出四封信,交给了许康轶手里。

许康轶一头雾水:“皇兄,这是什么信?”

许康瀚下巴指了指信的方向:“你先看了信再说。”

许康轶将信翻来覆去的分别看了两眼外面,倒也没什么玄机,之后分别拆开,这四封信用特殊的蜡纸所写,应该已经被泽亲王处理过,密密麻麻的异域符号文字浮出纸面,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皇兄,这是什么?”

泽亲王五个手指依次敲击着桌面,冷冷一笑:“你们传信,效仿军方的渠道,绝密无比,不过到了甘州转换了方式,这些信我是前些天从甘州到青海一路截获的,上边的文字全是夏吾的文字。”

许康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泽亲王是何意,拧眉问道:“这些信是谁写的?”

泽亲王目光灼灼的盯着许康轶,说话一字一顿:“落款均是夏吾人勒多,或者——叫做你的花折。”

许康轶登时胸中一滞,心惊胆寒:“你是说花折是夏吾人?这不可能,他应该是大楚人,怎么可能会用夏吾的文字?”

泽亲王尊重许康轶对身边人袒护的态度,但也最痛恨奸细卧底。他和许康轶不同,手下兵多将广,私下里有军方秘密织下的消息渠道,许康轶平时所用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根本未窥见其全貌。

泽亲王这些天明里不动声色,暗地里将花折的人从上到下盯的死死的:“我这些天用军方的消息网严查花折,九州之内十年之中,根本没有过年貌和花折相当的富家公子离家出走的。却跟着秘密出境的快马查到了这些书信,送信的几个人全是花折在甘州新建镖局里的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