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常相随(第2/2页)

花折偏了偏头,若有所思,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平生唯羡刘心隐。”

许康轶觉得头开始疼,这个主子当的太失败了,果然出身太高的属下不好管理。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额头,开始遣词造句:“花折,我知道幼年时,为你奉了一些血,你一直心怀感恩,可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何人,你可以姓花,也可以姓周吴郑王,你这么多年在我身边回报我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谢我。”

花折却笑了:“人间和野生动物之间是一样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所有付出皆要回报。可殿下大爱无疆,天下所有人都没有回报过你,我以前认为这种人不存在,遇到你已经情根深种,不必再劝我。”

许康轶有点佩服起自己来,竟然和花折口干舌燥的解释了一早上:“花折,我眼盲、短命、孤僻、有时暴躁,实在不理解自己有什么优点值得你执迷不悟的?”

花折抬头,伸长臂缓缓的把他搂进了自己怀里,这么一个一身病骨却在为苍生社稷皇兄操劳了一辈子的人,却问出了这么妄自菲薄的话,不免心下又爱又怜:“傻子,在我眼中,我的康轶全是优点;别怕,我一直陪着你,别赶我走了,行吗?”

许康轶硬撑着的心也软了,身边有这么个陪自己到死的贴心人,能让他觉得自己生前身后并非孑然一身茫然一片吗?

茫茫人海,有那么个肩膀,浑身病痛、筋疲力尽的时候可以靠一靠,也许可以当他最后阶段的精神支柱?

结局已经注定,不过方式却可以选择,如果窝在这人怀里咽下三寸气,能让他没那么孤独害怕吗?

先前他觉得心上有个地方已经开了,而今感觉层层武装的心门已经打开了所有防备,有一个如沐春风的人登堂入室,高贵如苍山暮雪的冲他笑笑,说能一直陪着他。

铭卓,你怜我时日无多,可谁解你的隐忍和辛苦?如果真有来生,我不再糊涂了。

他叹了口气,伏在花折的肩膀上,不再说话。许康轶鼻子极灵,可也说不出花折身上这种好闻的味道是什么,无法描绘,只觉得浸入口鼻便清新。

花折知道他这是默许,伸出一只长手在他后背上反复摩挲,他心中不安极了,伏在他耳边说道:“康轶,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能帮你不少忙。”

“…”

花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怜惜、爱慕,吻过许康轶的耳朵,划过他的脸颊,亲住他的薄唇反复琢磨,同为男人清新的味道笼罩他的全身,像是成熟的森林大海,让他觉得浩瀚又包容,可靠又安全,气息顺着咽喉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温暖了他的骨髓和四肢百骸。

他的大脑中被两个叫做贪婪和回应的恶魔控制着,只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他:许康轶,不行。

是的,不行。

他强控制住自己,想伸手推开花折,可是有点舍不得,在花折看来,许康轶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花折心下念头一闪,前两次还可以说是愧疚亏心的缘故,可是今天没有将他一把推开,难道是心里有他?

他心头窃喜,一只手探进许康轶心口反复摩挲,呼吸声音陡然加重,浑身血液烧的他耳畔嗡嗡作响,听到许康轶也有呼吸不稳之意,他胆大包天,拉开许康轶的衣襟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热吻马上就想辗转而下——

许康轶刚才是有些晃神,被花折的气息灌满口腔,灵舌席卷了他的上颚和唇底,等到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衣服都要被脱了,强压下心口的热浪翻腾,表现出来像是非常无奈,一伸手擒住花折意欲作乱的下巴脖颈:“反了你了。”

花折不明就里,心道你刚才不是默许了吗:“康轶,我就是想给你纾解纾解,何必每天清心寡…”

许康轶瞎眼中一丝动摇,但只闪了一瞬,连极会察言观色的花折也没有捕捉到,“用你个男人来纾解个甚,我没心情上你,再乱来信不信再给你一下子?”

也不是许康轶有多守身如玉,他时日无多,一时舒服和花折搂在一起不仅身体上痛快,还趁着有人心疼他再来几句海誓山盟,说点恨不早相逢的话,自己倒是称心如意了。

——可问题是,几个月之后怎么办?

他到时候两眼一闭,撒手人寰,临死之前拿了人家的心再拿了人家的身,平生他是不留遗憾了,但花折魂牵梦绕了这么多年,得而复失,不是逼花折得失心疯吗?

花折对“再乱来”三个字和“去读书”三个字一样,耳朵都听出了茧子,许康轶刚才呼吸气血全有些不稳,难道是他的错觉,闷闷不乐的问道:“你刚才不是默许了吗?”

刚才?许康轶非常确信的是,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勒马,花折绝对已经自愿献身了。

许康轶已经将衣衫整理整齐,看了看外边已经日上三竿:“我刚才是在想事后谁来安置你,回国是上策,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回国,到时候相昀和元捷他们先保护你一段时间,之后一起去安西做生意算了。”

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的许康轶不理会花折是否同意,起身开始更衣,京城外边打的一团糟,金国看似余威尚在。

可惜分对手是谁,碰上了凌安之这些外虏就认倒霉吧,让他们见识一下国之屏障平西扫北侯的厉害,金国被送回老家去估计也就是时间问题,他还要抓紧时间安排朝堂上的事。

被金国这么一搅合,他觉得时间更宝贵了,要和皇兄加快节奏,荒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