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每一天(第2/2页)

“后来这一缕血脉指引着我,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来,我真的动心你又精明又糊涂矛盾的样子。所以,不能因为我需要的时候就索取,到了付出的时候就后悔。”

“康轶,我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放弃希望不努力去拥有。虽然辛苦些,但是我依然选择滚烫的人生。”

许康轶觉得心中气血翻腾,鼻子发酸:“…花折,可是,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有过快乐的时候吗?”

花折加点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回答的柔和中透着丝丝坚定:“有过。”

许康轶声音虚弱,毫无自信的问他:“一共有过几天?”

一片茫然的黑暗中,花折忍不住的眼泪已经砸落在了许康轶的额头上:“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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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深秋,此时凌安之、凌霄、裴星元全已经到了兰州,原因无他——任谁都看的出来,许康轶最后的几天到来了。

许康轶本就体弱,没有像花折期望的那样能熬到油尽灯枯,估计是要提前点去见阎王了,胃气已歇了数日,每天只能进几口参汤米汤,腿部浮肿,整个人快要消瘦到皮包着骨肉,他断然拒绝了花折奉血的想法,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多苟延残喘几天徒增加别人的负担。

药石已经无效拖延病情,花折现在下的药全以止痛为主,可由于能喝下去的实在太少,还是会疼到汗湿被褥,经常被折磨到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他神智清醒,看到这么多人天高水远的跑过来不免也有告别之意,强撑着陪大家吃了一顿觥筹交错的午饭。

席间端着白开水声音虚弱的逗妹妹余情:“小黄鱼儿,当年你娘在的时候,就想看你有个着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嫁不出去,害得我…叔叔和舅舅全当不上。”

看着许康轶瘦成麻杆一样的指节、皮包着骨头的手腕、以前丰润的太阳穴也塌了下去贴在骨头上,席间除了花折之外,均沉默不言面面相觑,余情低着头心酸的咬着嘴唇,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当的确实过分。

凌安之也不愿意看许康轶一生带到棺材里去的全是遗憾,他想了想,伸手揽住了余情的肩膀:“殿下,我…和情儿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只是没有声张。”

许康轶先是一愣,之后环顾席间,除了花折和他一样有意外之色,凌霄和裴星元俱是神色坦然的如释重负,就是全知情了?他忍不住苦笑:“怪不得坊间叫我四瞎子许康轶,看来果然如此。”

当时他和皇兄数次想要将凌安之收到麾下,可惜凌安之从不吐口,滴水不漏,却不想早早钓了他们家最富的小黄鱼儿,搂着美人享受瞒着他们而已。

凌安之最大的一杯酒满满斟上,微微一欠身赔罪道:“殿下——二表哥,妹夫在这里有礼了。”语罢一饮而尽。

花折看到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当时虚张声势把刀插在了他的枕头上,却不想暗度陈仓把他们瞒了一个结结实实,当即加码:“贼喊捉贼,一杯不行,这样的杯子要罚十杯。”

凌霄伸手阻拦:“使不得,这一杯足有半斤多,我家大帅也是内伤初愈,不能如此纵酒。”

花折看凌霄也不顺眼,做什么坏事凌安之是主犯,凌霄全是帮凶,用手弹着凌霄额头,批评他助纣为虐:“那就倒二十杯,破军将军也跟着受罚吧,本神医圣手在此,还担心喝坏了你们不成?”

神医都说话了,凌安之哈哈大笑,不想牵连凌霄,自己捧着酒坛开始倒酒,喝水一样十杯酒全都下了肚。

直看得余情目瞪口呆,这把酒当水喝,是酒鳖吗?

许康轶见他喝完,扶着花折轻轻的冷哼一声:“想不到你…做人不实在,喝酒倒是实在,看在你好歹…还有这么点优点,本王送你一份小礼吧,如果你哪天对余情始乱终弃,余情便用此礼…实行家法。”

凌安之刚想问是何礼物,只见许康轶已经撑着桌面在席间坚持着站起身来,双手在腰间一按,呛啷一声响,宝剑秋风落叶扫卸了下来,单手递给了凌安之。

凌安之大受感动,要知道日前余情问过许康轶,对于身后事有什么要求没有,许康轶思索了一会,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墓室内想有万卷书,第二个便是秋风落叶扫陪葬,其他一切从简。

他心念一动:“你们家的家法是什么?”

许康轶目光游离的扫了他下身一样,他觉得这目光放肆,有些不对,声音虽然软的像豆腐,可其中还是夹杂着刀子:“你若对不住余情,她便用此剑将你这个兵痞丘八,先净身,再出户。”

凌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这是平时一本正经的翼王说的话?“这也太狠了,不要你妹妹连男人都不让做了?”

凌安之一张雕刻一样的脸当场有些笑不出来,当众戏弄鬼见愁?他是不是最近脾气变好了?

只有裴星元长出了一口气,无视花折笑的前仰后合,侥幸地说道:“阿弥陀佛,幸亏当时和余情没成,要不我万一弄了个妾是真要被斩草不留根了。”

这男人多的酒果然没法喝,平时一个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怎么喝了点酒就变成这样?

余情就算是江湖儿女,大气明媚,被几个男人这么生吞活剥了似的也有些不自在。

她看了看许康轶神情异常疲惫,估计已经很累了,想宴席收尾一下抓紧让他休息,端起酒杯转移话题道:“今天,是我生日,虽然过生日许愿有些幼稚,不过三哥曾经告诉我,心里有,事情才能成,我们一起许个愿吧。”

许康轶伸手去端水杯,花折一手按住了他,“哎,今天日子特殊,许愿的话心不诚便不灵,殿下,也舔几口吧。”

反正都这个时候了,再忌口亦是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