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须臾花开(第2/2页)

“…你这扫兴的毛病,果然是不分时间和对象啊。”凌安之叹息,也就是裴星元性格雅正,换成别的什么男人,发现自己如此被耍弄,直接来个霸王硬上弓,可能还会给女子惹来杀身祸端:“你也算是救了他一回。”

余情不明就里,她怎么算是救了裴星元一回了呢?不过她最近还有一件非常关心的事,思路又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三哥,你真的会帮小哥哥打江山吗?”

“白日光天无不耀,安西一隅独未照。”凌安之冷笑:“万里江山成一统,禽兽尚且知道保卫领土,贵为天子却连野兽痴禽也不如,确实需要打扫清理下庭院了。”

余情想到了许康乾,像个小豹子似的横了一下黑眼睛,磨着牙好像能直接吸血似的,厌恶道:“许康轶那个二阴毒,害了这么多人,倒是政治斗争的好手。”

凌安之对许康乾嗤之以鼻:“外斗外行,内斗内行,为了集权竟然连领地都不顾了,无耻之尤,他和那帮手下是一群废物,全部应该拿去喂狗。”

余情也看不得万里昆山玉碎,能保江山的许康轶在这里摆着呢,留那个国贼做什么,“为什么算我救了裴星元一回?”

凌大帅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拉过余情开始吻她:“本来我想着,过些天起兵的话,就不先通知他了。”

余情亲手参与过兰州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事,暗暗抽了几口凉气:“到时候楚肃宗发现你还活着,肯定猜得到是他在捣鬼,还不扒他几层皮?”这报复心也太狠了。

凌安之知道裴星元自保的能力从来不缺,左右不过遭些罪罢了,他抬头,伸手捏她的下巴奸笑道:“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你嘛,死罪可免,不过一会活罪难逃。”

小黄鱼儿私心杂念太多,还是有点神游太虚:“三哥,你父亲老凌河王也在京城呢。”

——到时候起兵还不直接被楚肃宗挥为两段?

在杂种床上想起杂种他爹,凌安之觉得只要说话便有可能被浇冷水,索性身体力行算了:“情儿,吻吻我。”

别人怎么看凌安之是别人的事,那是她的心肝,想到凌安之打小得到的那么少,却能养成如此浩瀚的胸怀来,她便想着怎么才能弥补更多。

这张脸久违了,她近乎虔诚的吻过了他的额头、眉心、鼻尖、嘴唇,一路蜿蜒到了领口,含着水胆的玉坠子一直都在,一颗小水珠满满的,她过去一年也是偷偷的看着这个小坠子一直未被拿下,才总算是也没跟着心灰意冷。

——殊不知小坠子对凌安之已经意义更重大了。

凌安之看外边天已经大黑,挣扎着用手肘支起来,想去把烛台弹灭——

余情一伸手按住了他:“别熄,三哥,让我看看你。”

不知道余情这个色鬼又弄什么幺蛾子,凌安之干脆躺下享受,静观其变。

余情轻轻探开他胸前衣裳,能感觉到自己心稀里哗啦碎了的声音——

凌安之和先前相比,瘦削了太多了,以前也没多厚实,而今胸前上臂的肌肉薄了不少,右胸前更添了一块狰狞的青紫色疤痕,想到这个刀疤是她亲自所为,真真的觉得当时生不如死,她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砸。

凌安之天下的欲念也要先收起来,他赤着上身盘膝坐在了床上,伸出爪子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三哥这是穿上山河地理图了,哈哈哈。”

余情哭的更凶了:“你当时为什么不稍稍躲一躲呢?我一想到自己往你身上动刀子,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当时的凌安之痛彻心扉,确实心灰放弃;现在的凌安之更心疼余情与虎谋皮、用心良苦:“情儿不是说过穷则变,变则通嘛,当时也是变通。”

余情想到自己说过的如珠似玉待他的话,只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当时裴星元得以立功、她得以站队、许康轶得以保命,受伤的却只有没有靠山的凌安之一人。

凌安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逗她:“这你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啊,是这样的,据说人要是受了致命伤留下的那个伤疤,下辈子再出生的时候还会带着,所以在人海中特别好找。”

余情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眼睛忽闪忽闪的:“真的吗?”

“等到了下辈子,情儿只要在大街上,让你的随从侍卫把这些穷小子的上衣全扒了,直接凭着伤疤就找到三哥了,到时候我要是还这么穷,你再把我带回家锦衣玉食的当童养夫养大,好不好?”

余情含着眼泪被逗笑了:“你就没个正经时候,先前编个鬼故事吓我,这又编个什么伤疤能带到下辈子?”

凌安之偏装出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来:“那个大灰狼的故事是假的,这伤疤的故事可是真的。”

须臾花开,刹那雪乱。

人生八苦已过,六根还不清净,看来终究是个俗人。

世上罕有一种人,内心强大,应当称为勇士——已然看透了这个人间,经受了这个人世所有苦难刻薄,却依然热爱这个世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为这个人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