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这不是朱婕妤吗?”沈宸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这应是除了家宴以外,本王第一次与婕妤相见。”

朱兰依垂眸眼睫微敛,“不错,原以为王爷对我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的。”

她依旧是身着一身颜色浅淡的衣衫,长发里簪了两根不起眼的玉石银簪,甚是素净,只不过眸光里少了几分往日伪装出来的胆小怕事,即便脸色略白皙了些,也不像从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了。

甚至可以说同她昔日在人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宸卿从前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婕妤,不过后来见她经常出现在温映寒左右,便对这人有了几分印象,今日她会出现在这里,可见这个人的心思。

沈宸卿眼尾微挑,意味深长地环视着周围的僻静,“偷听本王交谈,就不怕得知了不得了的事,今日有来无回吗?”

朱兰依淡淡勾唇,“嫔妾今日既然敢过来,便是有把握的。王爷也需要一个像嫔妾这样的人不是吗?正如您所说的,上一颗棋子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柳茹馨是蠢,才会在她面前露了马脚,让她发现蛛丝马迹暗中跟踪她来了这里。

柔弱无疑是最好的伪装,所有人都不曾将她放在过眼里,甚至下意识地便会放松了警惕。没有人会注意她一个小小的婕妤。

后宫的人想要活下去都得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朱兰依从一入宫起就知道她需要先依附在一个人身边。

她给过贵妃机会,可是贵妃心高气傲,以她的家势连那道门都没能踏进去。皇后清冷淡漠,不与任何人接近。原以为要另想办法了,皇后却刚好失忆了,加之贵妃心急,前前后后给了她足够多的机会。

现在细数起来,在她之上的已不剩几位嫔妃了。朱兰依知道,她可以出手了。

“王爷应该从一开始便选我的,不然现在早已经事成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嫔妾可以先替王爷解决了眼前的烦扰,以表我的诚意。”

“哦?那么婕妤说说,本王有什么烦扰?”

朱兰依抬眸,视线沿着朱红色的宫墙朝远处望了望。

“柳茹馨。”她淡淡地收回了眸光,唇边上扬,“留下她终究是个祸患不是吗?”

沈宸卿笑了笑,“你要知道,本王想除掉她,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嫔妾知道王爷的本事,只是王爷不想物尽其用吗?”

“你能替本王做什么?”沈宸卿舔了舔唇,显然比刚刚又添了几分兴致。

朱兰依眼睫轻轻动了动,“嫔妾能做的事情很多,眼下只是一个开始。嫔妾想同王爷做一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说来听听。”

“淑妃是得死,不过得用她的死,彻底掩盖王爷做过的事。想来王爷出现在皇后面前并不方便吧?”

沈宸卿眸色微深,“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不是第一次跟踪她了

吧?”

他倒是未怒,反而勾唇笑了笑,“既然是交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嫔妾说了,这只是个开始。不过嫔妾先向王爷表示诚意了,也希望王爷能让嫔妾看一看您的实力。”

她眼尾一挑,“嫔位如何?”

沈宸卿笑了,“你想要的只是晋升?”

朱兰依微微摇头,声音甚是云淡风轻“不过暂且一提罢了。想看看王爷的实力。”

“你还真是大胆,敢在本王面前这样说话。”

“若无胆量,嫔妾今日也不敢出现。”

“好。”沈宸卿手中的折扇蓦然收拢,“三日为期。”

朱兰依抬眸望上他的视线,“不用三日,两日足矣。”

……

清晨的林萦殿,空气格外清新。太阳还未高高升起。夏虫鸣啼。

温映寒侧坐在软榻上,一手扶着信纸,另一只手缓缓写下整齐娟秀的字迹。这封信是写给温承修的,那日她已与贺远谈过,对方表示,如果可以,愿意舍弃现在这份差事。

少年时相识的人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绝情的话说得够多了,他也没有半点想要纠缠于她的意思。与其见面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如趁早规避,贺远想得很清楚,他不会怪她,但也不想再见面了。

就当是为了各自好。

温映寒答应了可以将他调离行宫的事,近来行宫的安全一直交由了温承修负责,想来这样小的人员调动,温承修那边还是很容易完成的。以皇后之命虽然也可以做一些安排,但终究是太过声张,不如温承修来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芸夏端了盏茶进来,“娘娘还未写完?”

温映寒点点头,抬手揉了揉额角,“想着写一次信便顺便报个平安什么的,一不小心便写多了。”

空气间添了些花草茶的芳香,精神莫名舒缓了不少。温映寒垂眸望着手中的信纸,正想着该怎样结尾,头部忽然由内刺痛了一下。

温映寒微微蹙眉。

“娘娘怎么了?”

身边是芸夏关切的声音。那痛感转瞬即逝,仿佛一切方才只是一场恍惚间的错觉,温映寒轻轻捏了捏眉心,“无事,许是一直低着头,有些倦了。”

芸夏见她真的无事,稍稍放心,“那娘娘喝一盏这花草茶歇一歇吧,也好提提神。”

温映寒近来都是在喝沈文茵送给她的那罐花草茶,好闻之余回味也甚好。在大盈完全没有见过像这样的花。

沈文茵说烁国那边也不多见,是往往只有贵族才能喝到的好茶,这花还有药用价值格外珍贵,她也是因为成了太子妃,才偶然得了那么几罐。

温映寒提笔写下了最后几句,“将信拿走让明夏送出去吧。”她将信纸塞入事先准备好的信封,仔细密封了一下,“总算是完成了。”

芸夏笑着应了,拿了信往外走。温映寒靠在了身后鹅黄色吉祥纹的软垫上,端起

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茶杯还未等放下,便见走到门口的芸夏脚步一顿。

“长公主!”

芸夏下意识地回身朝自家娘娘的方向望。温映寒已经透过屏风的间隙看到了沈文茵那身明艳的百褶裙,“快请进来吧。”

沈文茵手里握着个画卷,步伐轻快,好看的镂花流苏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她望见温映寒的眸光顿时莞尔一笑,“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温映寒见她这个样子便知她是画出来了,她轻笑道“别卖关子了,快拿来给我看看。”

沈文茵踱步到她跟前,拨开了桌子上的纸笔腾地方,“瞧瞧,我画得像不像?”

因着只画了一枚耳坠,画纸只卷了不大一点,沈文茵将它放在桌面上一点点打开,一枚精致的金累丝蝴蝶耳坠顿时呈现在眼前。

温映寒眼眸微动,“就是这枚。”

沈文茵拿镇纸将画作压好,“我的记性好吧?你仔细瞧瞧看看还用不用改动些什么,许久不画,技艺都生疏了。寒寒,你答应好要给我做桃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