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若无其事地回叶景池:“没有啊。”

但其实,阮龄的内心深处是真的有些莫名的期待。

她总遗憾,自己的少女时代有些太过无趣。

一路按部就班地上学工作, 校规几乎都没有违反过, 更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阮龄觉得,自己的性格里应该是有那么一点不安分的成分的,只是从前没有什么机会释放。

想到这, 她两眼亮晶晶的,催促着叶景池:“走吧, 不是说要去湖边?”

叶景池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好。”

沿着小树林拐过一个弯, 一大片湖水映入阮龄的眼帘。

趁着天色还没有全暗下来, 阮龄打量了一下周遭。

湖的四周都是树,还有一座不大的假山。

湖的一侧是一个略高于湖面的蓄水池,和湖面形成了一个落差不大的瀑布,上面铺着一串间隔相等的青石板供行人通过。

阮龄眼睛一亮,扯了扯叶景池的手臂, 指向那一串青石板:“我想走那个。”

叶景池颔首。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青石板小路的起点处。

青石板的宽度刚好够一个成年人或者两个小孩通过,如果两个成年人并排走就太过狭窄。

阮龄看一眼叶景池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作势甩开他:“你先松开, 这样子影响我发挥。”

叶景池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叮嘱她:“小心些。”

阮龄回他一句:“知道啦。”

然后又嘟囔:“又不是小孩子,总不至于走个石板还掉下去, 有什么好小心的?”

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叶景池听见。

叶景池面带微笑, 气定神闲地指出:“你现在的样子, 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阮龄扬起眉梢,不甘示弱:“是, 在叶学长面前,我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叶学长”三个字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得很慢。

但说完之后,看到叶景池微扬的唇角和幽深的眼眸,阮龄又觉得这三个字没起到该有的嘲讽效果,反倒像是调情。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毕竟你都快大我一轮了。”

话音刚落,阮龄确信自己看到叶景池的嘴角僵硬了几分。

她满意地笑起来。

叶景池沉声纠正她:“我只大你八岁。”

阮龄挥挥手:“那也没差多少。”

说着不再给叶景池继续和她讨论的机会,转身踏上石板。

身后传来男人略有些无奈的声音:“石板上面可能有水,不要跑太快。”

阮龄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八月的晚上还是稍稍有些燥热的,但湖边的温度要更凉快一些。

水流从脚下的石板间隙流过,似乎也带走了一丝的热量。

阮龄心情很好地走了几步,走到中间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蹲下将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清凉的水流从指尖流过。

她想,其实叶景池说的没错,自己现在的确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阮龄感受了一会儿水流,忽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于是转身想找叶景池。

天色比刚刚又更暗了一些,她一时间没看到叶景池的身影。

阮龄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叶景池真的没在她的身后跟着,也没有在石板路的入口处。

她撇了撇嘴,心想这个男人不会又被哪个老师或者同学认出来,于是被迫去和人交际去了吧。

不过叶景池的消失也不能阻挡阮龄的好心情,她找了几秒钟没找到,干脆就不找了,继续转身向前走。

这条石板路不长,阮龄走的不快,但也没有刻意停留,没用多久就走到了头。

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阮龄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是叶景池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石板路的尽头,在终点等着她。

她问:“你怎么绕到我前面来了?”

叶景池的神色有几分无奈:“怕跟在你后头,你嫌弃我碍事。”

阮龄故意忽视了这句话里隐含的抱怨,回他:“你知道就好。”

叶景池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伸出手:“来。”

最后一块石板和地面之间有一级台阶,他的意思是拉她上去。

阮龄看他:“我的手沾了水。”

刚刚她将两只手都浸在了水里,现在还没完全干。

叶景池的语气温和:“没关系。”

男人的身形极为修长挺拔,向她伸出手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阮龄忽然想起刚才没能完成的恶作剧,念头一动,冷不防地扬起小臂。

指尖残留的水珠被甩了出去,刚好冲着叶景池的方向。

阮龄原本是想把水甩在叶景池的衣服上的,但动作太急没控制好力道,眼睁睁地看着几滴水珠冲着男人的脸去了。

叶景池没躲,但闭了眼。

见状,阮龄下意识地扶上他的胳膊,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叶景池垂眸不语。

阮龄有些担心,难道她把水扬进他的眼睛里了?

湖水不算干净,万一弄进眼睛里肯定是很不舒服的。

阮龄这次是真的有点愧疚,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稍等,我找张湿巾帮你擦一擦。”

说着,阮龄低头去翻自己随身带的小包。

刚刚打开搭扣,手腕忽然被男人圈住,力道不容忽视。

阮龄怔怔地抬起头,听到叶景池沉声道:“别担心,没进眼睛。”

叶景池垂眸看着她,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阮龄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一拍,但嘴里还在下意识地反问:“真的?那你刚才怎么一直闭眼——”

另一只手也被叶景池握住,接着她的身体被往上一带。

男人的手臂温和却有力,阮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顺着这股力量走上了台阶,站定在了地面上。

叶景池低哑着嗓音答:“真的。”

阮龄的两只手还都被他禁锢着,叶景池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他。

石板路的尽头附近有一盏路灯,她被牵着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路灯的光线就打在了叶景池的脸上。

她在暗处,而他在灯下。

于是阮龄清晰地看到,刚才她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后,水珠大多洒在了叶景池的衬衫上,留下了几滴不算太明显的痕迹。

叶景池的衬衫穿得一丝不苟,阮龄忽然有种冲动,想帮他把靠近喉结的那两颗扣子解开。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视线缓缓上移。

和叶景池对上视线之时,阮龄的呼吸微微一滞。

叶景池微垂着眼睛看她,距离近得她几乎能分辨出他的每一根睫毛。

阮龄咽了咽口水,脑子有些不清醒地说:“你的睫毛上,沾了一颗水珠。”

叶景池垂着眼睛,“嗯”了一声,声音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