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新势力(第2/2页)

区分职业的户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妄想一步登天。

什么阶级该穿什么衣服,自己要有逼数。

读书人“不得标新立异,沾染异端邪说”、“不得议论天下国家利病。”

民间结社,想造反么?

商人有什么用?败坏社会风气,都给我种地去。

再来个私人片板不得下海,阻断文化交流。

最后废除存在了1600年的宰相制度,皇帝直领六部,把儿子分封到全国各个核心要点。

我学这些,还不简单么?哪怕后人一点点往回扳,放松一点控制,最终仍然会比其他朝代严密。

但这有意义吗?打生打死三十年,就为了这个“长治久安”,有点离谱。

陈诚,也不理解我啊。

……

八月下旬,少府来报:新版蜡纸、油墨已试制成功。

邵树德亲自前去,检视一番后,十分欣喜。

这是一项足以得到“夏王赏”级别的成果。

自建极十年(910),丰州的制糖工匠得到第十届“夏王赏”后,十一年、十二年连续轮空。

建极十三年,司农寺因为培育“沙牛”而得奖,多位官员、工匠因此受赏、升官,并得到荫庇子孙的名额。

十四年,登州工匠改进木材烘干窑,效率大增,得授第十二届“夏王赏”。

十五年轮空。

同光元年(916),无棣船匠周五郎设计了一款专业钓鱿鱼的船,得奖。

同光二年,岷州钱监有官员闲极无事,设计了一款全新的利用水力冲压铜钱、银元的机器,得奖。

今年轮空。

明年的“夏王赏”——第十五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落到奚氏父子头上,因为他们的发明将极大便利天下的印刷事业。

少府中尚署丞陈兴云升任右尚署令,连升五六级。

二十八年,颁发出去了十五届“夏王赏”,这个结果让邵树德欣慰了许多。

这些奖项有用处吗?

乾宁三年(896)面世的《血脉论》已经成了农学科举标准教材,流传甚广。即便不考科举,很多人依然在使用其中的理论,为天下做出的贡献已经难以估量了。

乾宁四年(897),农妇崔氏改进的毛纺织机器,已经走进了北方的千村万户。在某些地方,甚至有人做了进一步的改进,已是北方乡村经济的基石。

乾宁五年(898)出版得《几何》,现在同样是数学科举的标准教材之一,在修建水利设施、楼堂庙宇、桥梁码头之时,营建士每时每刻都在使用其中的知识。

天祐元年(900)夏州农妇拓跋氏培育出的“乌延羊”,因毛软和细长,现在是关中、关北一带的主力绵羊品种。

建极元年(901)设计的“海鲛”号,至今仍是水师存量最多的船只,其后慢慢迭代,大小、性能、操控性大大提高,但“海鲛”号作为开创者,地位仍然是不可动摇的。

建极四年(904),营建士李谟参与设计洛阳下水道、天津桥,运用几何、力学知识,精确计算,节省了大量木材、砖石,得授大奖。而他参与设计的那些建筑,至今仍然在良好运行着,证明不用堆料也能达到效果,从此以后官方建筑成本得到了有效控制。

建极五年(905),河南府农妇刘氏改进了羊毛提花机,极大丰富了羊毛的产品线,不同颜色的羊毛可以被织成图案,迅速风靡整个北方。

建极六年(906),铁力马的横空出世,渐渐让纤夫离开了劳动市场,如今被大量使用在汴水、永济渠乃至兰州以东的黄河段,极大提升了漕运效率,减少了开支。

建极八年(908),洛阳五名工匠设计了简单的制作砖坯的机器,并使用煤灰、煤渣、炉渣制砖,又进一步提升了砖头的产量,降低了价格,令更多砖瓦房出现在了中原大地上。

建极十年(910),利用海甜菜榨糖的机器面世,令草原、中原的经济联系更加紧密。

沙牛、新烘干窑、水力铸币机器、油墨的发明,对农业、建筑业、金融业、印刷业都有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也惠及了一大批专业人才甚至是普通百姓。

就在今年初,洛阳甚至有人专门编纂了本《‘夏王赏’英雄志》,罗列了二三十年来得奖之人及其际遇。

因为记录详细,且内容喜闻乐见,极富戏剧性——一介小民,骤然登天,不但本人有富贵,家人、子孙也得了小吏职位——因此传抄各处,轰动一时。

邵树德听闻后,遣人刻版印刷,分发各处,进一步扩大影响力。

这些——才是他寄予厚望的东西啊。

人生这条道路,有人能陪你走前半程,有人陪你走后半程,中途来来去去,本就寻常。

现在陪伴他的,是三十年逐渐兴起的新势力、新风气。

它们将一直陪伴着他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没人可以走上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