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夏连翘愣愣地看着凌守夷。

如果她这个时候还想不明白的话那她这么长时间的恋爱就白谈了。

她像是怕惊动他一般, 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凌,你……我……”

她抿唇,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想见见你。”

凌守夷面色青青白白,仍旧死鸭子嘴硬, 冷冷质问道:“见我?你如今模样, 有几分想要见我?”

“你不在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夏连翘倏忽道,她郑重地看向他,“可是你怎么都不肯见我。”

凌守夷:“……”

少年抿紧唇,目光一阵闪烁,浑身紧绷得像是在和虚空中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在作斗争:“……”

“对不起,”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选择且将月亮灯暂瞒下来。

眨眨眼,她鬼鬼祟祟地摸到他手, 反手牵住,企图撒娇,“你不见我, 我只能拜托周道友帮我多想想办法。”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

“你若是刚刚就肯见我, 我何至于如此为了你如此低声下气,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少女刻意的延长了嗓音,尾音微扬, 绵软得像是能拉丝的麦芽糖。

凌守夷目光落在她脸上。

微微扬起脸,水润的眼里浮现出讨好的笑意,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与他不过咫尺之遥, 芳润如三春之桃。

似乎他稍微弯下腰,便能撷取这日思夜想的柔软芬芳, 擒住她,嘶哑她,折磨她,惩罚她,让她口中从此只喊出自己的名字,叫她再也不敢惺惺作态,拿乔作势。

凌守夷骤然移开视线,推开她的手,手指骨节因为忍耐紧捏到泛白,冷掷道:“收起你那些小把戏,你以为我还会被你所欺骗玩弄么?”

不待她在说什么,凌守夷面无表情,迅速自她身侧抽身离开。

夏连翘:“……”

好嘛。

凌守夷扭头就走,走得毫不客气。

她至少还能安慰自己。他对自己并不是全然无情。

至少,他还会吃醋,还打算强吻她,至少他心里还耿耿于怀。

和凌守夷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也摸清楚了此人的脾性,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如果把他逼得太急,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

夏连翘原地站了一会儿,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十六个字的至理名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想要倒追回这位傲娇别扭又PTSD发作的小道长,也不外乎如此。

本来周玉文无辜躺枪就已经很倒霉,夏连翘也不好意思再折回去找他,免得他继续受她牵连。只能委托叶依棠,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叶依棠带来周玉文的消息。

道是他无碍,师尊未曾迁怒于他。还不忘安慰她,叫她千万宽心,莫要多想。

夏连翘心中不减沉重,她很清楚,为了周玉文好,她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再去打搅他了。

好在她如今已经学会了月亮兔子灯的制作方法,接下来唯一需要克服的难关,无非是研究怎么将月亮灯扎得更好看。

没了老师场外指点,为此,她特地减少了出门的频率。

许是这几天来殚精竭虑,

这天晚上,对着这一盏月亮灯捣鼓了没一会儿,夏连翘只觉神思疲倦,眼皮越来越沉重,上下眼皮直打架。

惊喜要是被人提前知道那就不叫惊喜了。

怕一不小心暴露出月亮灯的存在,她勉强忍着困意,将月亮兔子灯收入芥子囊中,收拾妥当之后,这才趴在桌上,阖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仙门无有日夜之分。

但渡霄殿内却按四季流转,日升月落设有禁制。

是夜。

一道如星剑光降落在侧殿外。

剑光散去,露出白衣少年唇红齿白,冷淡英挺的容色。面皮绷得紧紧的,浅淡的双眼冷而沉,像是在和谁置气一般,浑身上下犹如一张紧绷到极点的弓。

目光一转,凌守夷望向面前紧闭的门窗,略顿了顿,眼睫一颤,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走到窗下,抬臂推开窗,跳窗潜入殿内。

做出这一切的凌守夷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在此之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还会作出跳窗偷窥这般下作之事。

他的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这团火日夜不息,爁炎不灭,似乎不将他与夏连翘一起烧尽便绝不罢休。

渡霄殿是他的领地,只要他想,便可悄然隐匿身形不为任何人所知。

凌守夷静静地站在桌前,望向伏案而眠的少女,心里蓦地再次升腾起一股绵绵不绝的怨恨来。

对于他这个不速之客,女孩儿一无所知,闭着眼睡得正安稳,乌黑的发垂落在颊侧,零落几绺碎发,白生生的小脸像明净的月亮。花瓣般的唇微肉,似乎在等人一亲芳泽。

自从二人上次在渡霄殿外爆发的那场争执过后,每当夜幕降临,他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三番两次悄然跳窗探入她所居的侧殿之中。

一次比一次更熟稔,一次比一次停留得时间更长。

只有在凝望她的睡颜时,燃烧在他体内的心火才能短暂得到平息。

然而凌守夷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无疑于扬汤止沸,饮鸩止渴。待他回到主殿之后,心火的反噬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

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此时此刻,凌守夷紧紧地盯着她。

恨她为何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恨她为何无时无刻不在他脑中作乱,搅得他不得安宁,她却还能置身事外。

他绝不能纵容她置身事外。

凌守夷定了定呼吸,滔天的恨意在达到巅峰时倏忽回落,他在这一刻似乎陡然平息下来。

他从未这般冷静,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他清醒到近乎冷酷的,并指一点,施予一道咒术下来。

但见她眼前华光一闪,霎时便没入她眼皮之下。

他这才垂眸俯身,拽着她一只胳膊将她拉起,在她苏醒挣扎之前,一手扳起她下颌。

另一只手则颇有先见之明地牢牢并拢、攫住她两只手腕。

两片淡而柔软的唇,迫不及待地紧贴上她的唇瓣,拼命地从她口中攫取能够熄灭心火的甘霖。

夏连翘在睡梦中被人惊醒的。

胳膊吃痛,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拽着胳膊挺起了上半身。

唇瓣倏忽迎接了两瓣柔软。

她大脑嗡地一声,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流氓?!

尖叫压抑在喉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响。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手脚并用就要挣扎,但双眼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一般,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只是一片漆黑。

这里是渡霄殿,凌守夷的洞府,按理来说绝不可能有人敢混入殿内,暗行不轨。

最重要的是,这些纷乱的思绪只在夏连翘大脑里一晃而过。